她对柳珍珍并无母女之情,今日能帮她已经算是格外照顾,她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找一个与自己不相干的人。
可柳珍珍根本不听劝阻,“不行啊,不行啊晚晚,他撑不了那么久的...”
说罢,她挣扎着手,姜晚怕她手上,便松了力道,得到自由的柳珍珍向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刚迈出两步,她的身体突然一僵,颈侧极快地闪过一缕金芒,随即软软地向后倾倒。
这时,早在她身后的姜晚将人抱住。
她小心翼翼地将柳珍珍放在床上,为她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
一切处理妥当后,她缓了口气,忽然察觉到柳珍珍的脸异常红润,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好烫。
她微微拧眉。
是发烧了。
轻轻叹了口气,她起身拿起门旁的伞,走出屋子。
雨势依旧凶猛,她的衣服虽未湿透,但也已半湿。
姜晚走到最近的医帐,轻轻推开门,一股混杂着血腥、泥土和药草的气味扑面而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怪味。
这间屋子十分宽敞,容纳了十多个人。
简陋的木床上躺着的,是这次山崩中侥幸救出的猎户们。
有摔断了腿,那断裂的骨头刺穿了皮肉,鲜血淋漓。旁边的大夫忙得满眼通红,额上渗着细密的汗珠,手中的刀剪和纱布一刻不停地操作着。
那男人嘴里咬着木棍,强忍疼痛,目眦欲裂。
另一张床上,一个猎户趴着,整个背脊都是淤青,似乎是被重物压伤。
还有更多的人因为被埋在土里太久,吸入了大量泥沙,导致呼吸道和肺部受损,陷入了昏迷。
杂役更是穿梭几个医帐之间,煎药、端药的,脸上写满了疲惫。
姜晚见这些人都很忙,知道不便打扰,便在门口略一迟疑,随即快步走到一个路过的杂役身边,“劳驾,请问哪里可以拿到治疗发热的药?”
那杂役正端着一盆血水,累得连抬头看姜晚的力气都没有,只随手一指,“从这里往西南走,大约一百米,有一间药屋,是专门煎药的地方,你去那里问问。”
“多谢。”姜晚道谢后,没有耽搁,立刻顺着杂役指的方向走去。
路面泥泞不堪,她小心翼翼地避开水洼和杂物,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间简陋的药屋。
姜晚推门而入,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
屋内的温度略高,门两侧的几位杂役正忙着煎药。屋子后方的整面墙都被药柜占据,柜台后站着一个白衣男子。
他低头专注地记录着什么,眉头紧锁,神情十分认真。
“大夫,我娘亲受了风寒,有些发热,我想讨些药给她退烧,不知您这里可有适合的药?”
男子闻声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姜晚身上,先是愣了一瞬,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姜晚也认出了对方,正是那天无意中救下的那个人,她略感意外,“是你啊。”
单天骄心中一动,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掩饰住内心的波动,语气温和,“姑娘想要退烧的药?
姜晚眉心微动,“怎么?不方便?”
察觉到自己的唐突,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不方便,只是这是药三分毒,没确定病情之前,还是谨慎些好。”
他略一思索,提议道:“要不然你带我去看看你娘亲的病情?我需要确认一下她的症状,再对症下药。”
姜晚觉得他说得有理,毕竟淋了这么久的雨,万一柳珍珍还有什么别的隐疾,也好一同医治。
“那就多谢你了。”她点头答应,领着单天骄回到她们暂住的医帐。
回到医帐。
单天骄抬手轻轻搭在柳珍珍的脉上,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令堂脸色苍白,唇色略显青紫,脉象虚浮无力,且略显急促,应是寒气侵体,外感风寒所致,又忧思过重,情志不畅,已有些相思成疾之象。”
姜晚抿了下唇。
说的什么鸟语?
单天骄没注意到她的疑惑,又道:“这体病难愈,忧思伤脾,脾虚则运化失常,长此以往,元气大伤,怕是会虚劳缠身。”
说罢,单天骄收回手,转头看向姜晚,“我会开一些祛寒解表为主,兼以安神定志,调理脾胃的药,姑娘务必让令堂按时服用,且要放下心中忧思,好好将息,方可早日康复。”
姜晚点了点头,“那就有劳单大夫了。”
单天骄微微一笑,眼神温柔的落在姜晚侧脸的湿发上,“姑娘无需客气,你上次救过我,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你放心,我拟好药方后,会尽快煎好药送过来。”
他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丝帕,“姑娘擦一擦脸上的雨水吧,早点换身干净的衣物,免得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