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外,刘全和袁霜易不住踱步,两人脸上同一色的愁云惨淡,一会儿看一下街口处,似是在等什么人到来。
“吁——”一辆马车停下,他们霎时眼中放光,急冲冲地迎上前去。
等不及那人慢慢下来,两人七手八脚地几乎是半扶半拽地将他弄下了车。
左丞被他们二人弄得晕头转向,还有几分摸不到头脑,不知是有何事发生,才令这二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转。
他正准备问,却听到刘全一跺脚,面色焦急道:“哎呦可算等到您了!出大事了!您快随咱家进去,好好劝劝王爷,王爷现下怕是只能听得进去您的话。”
袁霜易也道:“早知道我替您去河东看望贵千金,留您在京中镇着,说不定王爷还不会疯到这种程度……”
刘全听不得别人说摄政王的不好,他一边瞪袁霜易,一边拉着左丞的胳膊便是要往府内走。
袁霜易撇撇嘴,明明情况紧急却还是不合时宜地想到,刘全对他家王爷,就活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他一时有些想笑,但又很快忍住,上前拽住左丞的另一条胳膊,迈开步子就是要疾步前行。
左丞面上疑惑之色越发浓郁,他独女随夫婿一同前往河东赴任,前些日子传来消息将要生产,他想着朝中有摄政王盯着,出不了什么大事,便带着老妻一同去河东看女儿,这才不过半个多月而已,怎么听他们二人的意思,竟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他有几分不以为然,将二人拽着他的胳膊甩开,仔细地抚平身上衣服褶皱,气定神闲道:“到底何事令你二人如此惊慌?直说便是,也好让我细细思索对策。”
刘全面色焦急,支支吾吾,一咬牙将近日王爷所做之事全像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一干二净。
左丞瞠目结舌:“什么?!王爷为了一个外室罢朝十五日,还戒严上京城并大加搜捕,城门只许进不许出?!”
他一拍大腿,急道:“荒唐!这怎么能行?!你们也不劝一劝!”
刘全愁眉苦脸:“怎么没劝?只是王爷的性子你是懂的,那是我们哥几个劝就能劝动的吗?”
袁霜易抱臂冷冷补充道:“岂止如此,刘全不好说我来说!现下王爷似是被那外室魂魄给迷住了心魂,自己刻块牌位天天抱在怀里也就罢了,这两日竟说要退掉和长公主殿下的亲事,娶那块牌位为妻!”
“不说他乃是摄政王之尊,就说是平民百姓,也哪里有好端端的人要去配冥婚的道理?!”
刘全深深叹气:“唉,大人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啊……”
左丞脑中一下子接收到太多信息,竟是有些呆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他疑心他此刻其实尚在梦里,所听到的一切都是梦话。
千头万绪中他灵光突现,抓住一点问道:“既要娶此女子牌位为妻,又为何大加搜捕?难道王爷觉得她还能诈尸还魂不成?”
刘全吞吞吐吐答不上来。
还能是怎么?不过是一边不愿相信她真的死了,一边又怕她真的死了,没有牌位供奉受别的孤魂野鬼欺负呗。
袁霜易在一旁小声吐槽:“这谁能知道他老人家的想法。”若不是他打小就跟在王爷屁股后面跑,这伺候神经病的活儿他是真不想干了。
左丞正欲再问,就看见桐谷急匆匆赶过来。
“梁大人、刘大人、袁大人,王爷让我请您三位进去一叙。”
三人对视一眼,皆抬步向前。
左丞梁鼎之甫一入内,满院四处挂红,鲜红的囍字贴在树上、墙上、窗上……在灰蒙蒙天色下,令人不自觉心生惧意。
他心下一沉,没再说话,火急火燎地往正房走。腿刚迈过门槛,便听到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
“左丞,梁叔,你跟我父是旧日好友,我父离世之前也曾将我托付给你,现下我将要大婚,你作为长辈,是该前来见证。”
梁鼎之抬眼一瞧,岑闵半倚在罗汉床上,头上发髻散乱地束着,面色苍白如纸,眼睛却墨如点漆,黑沉沉的,似是能把全部的光都吸走,浑身一副了无生气之相。
他心下一痛,岑闵也算他看着长大的,自其父亲母亲兄长去世之后,他再也没看见过岑闵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梁鼎之叹了口气,上前握住岑闵的手,劝道:“竹钦,我知你心痛,但娶牌位乃至封城搜捕还是太过了,你如此,让长公主殿下如何自处?更是置咱们大计于不顾啊!”
“大计,”岑闵冷笑道,“我就是太在意大计,才落得个如此下场!”
他将手中笔一甩,无所谓道:“您若不是来祝福我的,那便赶快走吧。省得让我夫人知道了,给我吹一些耳旁风,那我可顾不上咱们的往日之情了!”
“岑闵!你清醒一点!你那个外室,早就已经死了!”
“她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