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悯能发现严方的状态不太对。
整个人极其暴怒,整个人却又极其压抑,像是可能喷发的火山,却又强忍着不喷发出来。
像是一具即将死去的尸体,却又被强行打了一针续命良药,整个人疲惫不堪,精神却又十分亢奋。
时悯想要伸手去摸一摸男人疲惫的眉眼,谁知道一抬起胳膊,身后不知道碰下了货架上哪处的一枚小零件。
时悯立即绷紧了神经,生怕被人发现。
严方紧紧抱住他,像是要把整个人揉进自己身体。
身后有脚步声陆陆续续传来,时悯缩在严方怀里,虽然紧张,却一点都不害怕。
“严哥,我们怎么出去?”声音小小的,带动着微弱的气流。
严方的声音有点生涩,嗓音是哑的,“闭上眼,我带你出去。”
时悯听话的把头靠在男人怀里。
闭上眼,视觉受到阻拦,其他感官就变得格外清晰,他能闻到空气中传来隐隐生锈的味道,叫骂声打斗声玻璃洒了一地清脆的撞击声混在一起,交织成一片。
他的耳朵紧贴男人的胸膛,能听见那颗心脏沉稳得咚咚跳跃,再到慢慢加速,像是要冲出胸骨的束缚,撞在时悯的脸上。
严方受了伤,有一根铁管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去,差一点就要撞到眼球造成失明,他的眼睑神经质地轻微抽搐,更抱紧了怀里的人。
粗糙的指腹下,摸到的是一颗同频跳跃的心脏。
好不容易闯出仓库,严方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插进了先前盯上的一辆面包车里。
“会开车吗?”严方喘着沉重的气息问。
“我,我不会。”时悯的脑子更慌乱了。
“没事,看清前面,冲出去就好。”严方的头上有一缕血液往下流淌,被眉毛挡住后,又顺着脸庞流到下巴。
严方握住时悯的手,把那双手带在方向盘上,同时自己的脚下猛踩刹车,同时打开自己身侧的驾驶舱门,半个身子向外探出。
“严哥!危险!”时悯连忙握紧方向盘,歪歪扭扭的开着。
“控制好方向盘,我们趁乱闯出去。”严方从后座的工具箱中拿出扳手,用力向后掷去。
扔过去的扳手刚好砸破了后面准备跟过来的车子的车窗。
时悯没有开过车,紧张的不敢往后看,一只手扶好方向盘,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严方半探出去的身子,生怕他从车上掉下去。
不知道开了多久,严方总算把半个身子探回来,示意石敏可以把手放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高度紧张情况下长时间的抓握,时悯的手仍然扭曲着攥紧了严方的衣角,怎么也放不开。
他皱皱眉,实则有些怕严芳身上的冷冽气息,半是撒娇半是讨好地说,“严哥,我的手好像抽筋了。”
严方接过他手中的方向盘,另一只手慢慢把时悯的手包在手心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按摩舒缓对方紧张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时悯感觉自己的手能够自由屈伸,小心翼翼戳了戳男人的大手,语气可怜兮兮的,“严哥,我的手好了,可以放开我了。”
“再抓一会儿。”
声音混在风里,时悯一开始没听清,“什么?”
“别走。”
“……我害怕。”严方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时悯真的看不出来自家男人还有害怕的时候,刚才那英勇神武的身姿简直像是杀神降世。
但这不妨碍他很愿意安慰自己男人,任由自己的手被大手紧紧包裹住。
“严哥,你刚刚那样好帅。”
“严哥,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找我多久了呀?”
“严哥……我想你了……”
看到严方一开始的激动散退后,时悯心底里的委屈才慢慢泛上来。
“我被关在那里好几天,看不见光,也看不见你。”
严方更加用力地攥紧他的手。
为了防止后面的人追踪,车子一路开到了酒店,严方和老板是朋友,拿到房卡后就立马带时悯上楼。
房门关上后,严方终于长舒一口气,再次紧紧将时悯抱在怀里。
“严哥,我想要你。”时悯的鼻尖和眼周红红的,声音带着软糯的哭腔。
严方的目光掠过他水淋淋的眼睛,“这几天你太累了,我……”
“我不,我现在就想感受你。就在此时,此刻!”时悯用行动堵住他的嘴。
严方的额角隐隐抽动,再也难以忍耐,一把将时悯抱起。
时悯因着失重感惊呼一声,双手下意识搂住男人的脖子,双脚害怕的乱蹬起来。
“别乱动,带你去洗澡。”严方把那双修长的双腿折叠好,摆放在自己腰间。
时悯紧紧夹着男人精瘦的腰肢,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良久,他颤巍巍地回应,“嗯。”
他的心口为此刻跳动。因为被关押太久而瘦下来的小腹在胯骨里缩进去,露出周围骨头的形状。
严方的眉头微皱,像是在懊恼把男朋友养瘦了,手上不客气地衡量他瘦下来的程度。
“这里,这里……都瘦得没肉了。”严方的眼里满是心疼。
“等回家后我想吃红烧肉,还想吃关东煮,我要海带,萝卜,还想吃一大盒里面有年糕的福袋,严哥你会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