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咳,让静默的空气流动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开口:“你这隔音怎么样?”
周世与扫完码,付款时顺带扫了他一眼,非常简洁且敷衍的回应:“还行。”
仿佛没察觉到对方的态度,隋熠又问:“晚上有噪音吗?”
周世与付完款,息屏,察觉到对方又开始那一套迂回战术了,面无表情问他:“想知道什么?”
隋熠梗了一下,也收起手机,有些尴尬的变化下姿势,随后开口:“你邻居最近有回来吗?”
周世与想了想:“回来。”
“几点?”
“两点多吧。”周世与看了眼时间:“快了。”
隋熠点头:“行,谢谢。那我走了。”说完也没等周世与的回应,迅速打开门三步并两步的往下跑。
周世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拎着外卖刚放到餐桌上电话就响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打过来的。
霍顾杨,这个狗皮膏药。
周世与暗暗叹气,然后窝囊的按了接听。
绥北一中的教学进度并不快,和周世与原先的学校没差多少,教材也都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来绥城压根儿没带教材。
李秀玉早自习收寒假作业时就发现了,毕竟周世与的座位在讲台边,而且还空着手来的,别说教材,连书包都没带。孤零零一个人往那一座,简直不要太明显。
所以李秀玉向上级反应了一下,但是这个学期转学的本来就少,学校不可能为了周世与一个人重新弄批教材,所以驳回李秀玉的提议并且让他自己去借一套。
李秀玉将自己班主任的责任负的非常到位,两天之后就把一整套带着详细笔记和所有课后题解题思路与答案的教材凑齐了。
将教材放到周世与书桌上时,李秀玉又发现了新的问题。
周世与的位置不太好,而且这位同学貌似非常孤僻,不与同学接触就算了还非常厌恶学习,才正式上课三天,已经被四位任课教师点明批评了。
批评原因都非常一致——逃课。
李秀玉直觉不能再这样放纵下去,终于找了一节大课间把周世与叫到了办公室。
“老师。”最近气温极速上升,套上校服再穿一件薄外套也不会太冷,但绥北一中的校服太宽大,套上外套显得很臃肿,所以周世与干脆在校服里穿了件薄绒的圆领卫衣。
正是下午,阳光很足,办公室内还有暖气,周世与没拉校服拉链,名牌在拉锁锁头上摇摇晃晃,不守规矩的德行和隋熠非常像。
李秀玉看着他摇晃的名牌,提醒道:“名牌是要别在胸口的,不要向隋熠学,这些是不好的习惯。”
周世与下意识去看自己锁头上挂着的名牌,想起来他这么挂的原因就是那天隋熠送名牌时顺手别上去的,然后他就没换过位置。
要是李秀玉不提,他还真没发现。
不过挂在这挺好的,他暂时不打算换位置。
“老师,您找我有事?”周世与问。
李秀玉调整下姿势,面容严峻:“为什么要逃课?”
“除了生物老师外其余所有任课教师都说你存在逃课的问题,我认为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其实李秀玉并没察觉到周世与有这个问题,因为对方在自己的课上很安分,不存在任课教师说的上课上一半要去上厕所,然后一去就没影的情况。
“老师,我就是去厕所。”周世与说。
李秀玉很不赞同:“你这个谎言很拙劣。”一语点破,但是又没斥责:“你可能有苦衷,但是你现在是学生,还在学习,上课是你应该做的,不论你处于什么原因,你逃课的行为就是错误的。”
周世与没再说话,静静听着李秀玉拿着语文课本给他举历史例子,从五代十国讲到民国初期,再从新中国成立说到如今国际形势,妄图用知识唤醒周世与被尘封的灵魂。说的他自己声音沙哑,说到大课间过去20分钟才堪堪结束。
结束时周世与还感觉自己的耳边全是李秀玉说话的语调,仿佛一瞬间梦回被霍顾杨墨迹的那几天,魔音贯耳,像是被黄眉大王关在金钵里无处可逃的孙悟空。
李秀玉没有对他说什么重话,只是让他给每一个任课教师写一封道歉信。
他有些意外,以为自己会喜提1000字的检讨,没想到只是几封道歉信。
走出办公室时他脑子还嗡嗡的,这节课是自习课,上了快一半。周世与没打算回班级,顺着教师楼出来往高二的楼走,走到拐角处看到两栋楼中间藏着一个小房子,房子上写着公共卫生间。
学校里有三栋楼,每栋楼都有厕所,厕所还不小,学生一般都在楼内上厕所,所以这个卫生间很干净,地面甚至没有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