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珏死死捂住嘴巴。
由于太过震动惊怵,以至于尖叫都卡在了喉咙眼,听起来更像呜咽。
她魂飞魄散地朝前跑去,看不清,手机和人一起摔在地上,又挣扎着爬起。
四肢百骸都在战栗。
难怪刚才袭野非要她下车。
真是疯了!
又一辆R8开近,代托纳灰的车身稳稳地停在了安珏身边。
副驾车门打开,竟是倪稚京钻了出来:“我的妈玉玉,你怎么摔了呢!前面你的手没事……啊不,现在你的腿没受伤吧?”
倪稚京帮安珏捡起手机,扶着她,踮脚往前头看了一眼,也震惊得不知所措。
开车的人这时边打电话边走下来,看到安珏,捂住了话筒,眉毛微拧:“安小姐?”
——你怎么在这里?
可池叙没有问。
看到安珏身上披着的高定外套,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
“咋回事,你俩认识?!”倪稚京左看右看,看不明白。
安珏头脑和瞳孔都是一片空白,她拂开池叙,又要往前走。
池叙掐掉电话,展臂拦住她:“安小姐,这里的事交由我来处理,请您不要插手。”
可安珏哪里听得进去。
池叙被她奋力一挣,脱了手,微微惊讶,但到底是男人的力量,还是隔着几层衣料制住了她:“您过去了,人多眼杂,传到上头,事情只会更糟。”
盛家上头是谁,可想而知。
池叙又说:“而且我必须提醒您,您也根本过不去。”
相撞的轿车里陆续下来了十多位保镖,他们密密层层地围住了现场,一个个戴着耳麦在说话,电磁干扰乱糟糟地响。
还有几个商务装扮的,想来也是庚泰集团的人,体格弱一些,正扶着护栏在甩头,有的人受了伤,好像还有人吐了。
倪稚京被这阵仗镇住,好在她还算清醒,代替池叙拉住了安珏:“别去,听我一次,别过去玉玉。”
池叙朝倪稚京一抬下巴,车钥匙跟着丢了过来:“给你们代步,先走。如果方便,替我停在玺湾地下二层。”
“好。”倪稚京不说废话,绕到主驾一侧拉开车门,“钥匙到时给你卡右后轮毂里。”
池叙点头,对着安珏,他躬身,用仅能两人听见的声音警告:“安小姐,下次不要再让我看见。”
——不要再看见她和袭野同时出现。
安珏被这话一激,逆反似的,转头冰冷地看向池叙。
他同样回视,又接了个电话,旋即大步流星地朝事发地走去。
倪稚京半天没等到安珏,又下了车,拉了拉她:“走了玉玉。”
安珏不好对倪稚京动粗,神情一软,几乎是在哀求了:“稚京,我就去看一眼。万一他,万一……”
她说不下去,不敢说。
嘴唇颤抖,血色尽失,眼泪不受控地冲下。
倪稚京手忙脚乱地在安珏的脸上一通乱擦,又看到她披在身上的外套,大得离谱,一点儿也不挡风,便抓着她的胳膊套进外套的袖管,再紧紧一拢:“别怕,你别害怕,袭野不会有事的。记得吗,以前我说过,他命硬得很。”
这是年少时的玩笑话了。
倪稚京说话说一半,巧妙地略掉了原话的后半句:搞不好克你。
那时安珏没当回事,还笑倪稚京太唯心,相信形而上学干嘛不去学文。
可现在的安珏却深信不疑,喃喃自语:“对,对,他的命很硬,从小到大,什么麻烦都挺过来了……对的。”
倪稚京看不下去:“真不是我唬你。刚才我查袭野,还查出一点东西的。他在国外开过二级方程式赛车,没个金刚钻开不了。所以别看他车现在撞挺惨的,他肯定会自我保护呢。”
“这样……”安珏涣散的瞳孔逐渐凝聚,“哦,是这样。”
倪稚京困惑:“好奇怪,你不知道他在国外那些年做了什么吗?”
安珏摇头:“我不想知道。”
她想做了什么不重要。
平安就好。
倪稚京张了张嘴,想问,又觉得没必要。
这十年来,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还是一头雾水。
而且前面电话里听到,安珏似乎还曾和别人在一起过。
但既然安珏不想说,那她就不问。
可倪稚京不问,安珏反而要问了:“稚京,你是怎么和池叙,就是刚才开车的那个人,你怎么坐到他的车上了?”
“说到这个,我要开骂了!袭野这狗男人真做得出来,走的时候开那么快,是要把我撞飞怎地?我追伞都追了半天!但我的车还停在石桥客,来不及回去拿。万一他把你带远了,带到什么秘密庄园藏起来,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那可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