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西下,天色逐渐开始昏暗,一脚踩进杂乱的草坪,试探的走了过去,还要看着脚下以防被杂草绊住了脚。
不知何时两人竟是已经搀扶到了一起,她的手紧紧的攥紧了他的手臂,入手可及是青年瘦削的臂膀,她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脚下,以至于好一会儿才恍然发现这种状态。
喉咙骤然似被灌了一口的冷气,突然发紧,青年无知无觉的看着她,默默。
走近才了解到情况,原来是一五岁孩童被困在枯井之中,但由于枯井的口径太小所以消防员进不去,所以才会一时间犯了难。
“而且,那孩子还是个聋哑人。”其中一个消防员叹气。
此话何意所有人都清楚,这样的孩子更没有安全感,情绪也没办法得到安抚,难免可怜。
在场的人沉默,是不约而同地哑然,无奈。
在场或有人默默、或有人焦急的来回踱步、或有人叹息。
“我可以去和小朋友沟通一下,我是手语翻译师。”沈春朝说。
几人让开了路,有人把头上的探照灯解了下来交给沈春朝,被楚欺接过,他示意他帮着照亮,沈春朝则是打手语。
井口狭窄,哪怕是脑袋俯首的动作也仅仅容纳两人而已,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井口,倒是头还碰撞到了一起,带着疼痛的余韵。
楚欺手按下按键,灯光一瞬间迸发出来直直照射进井中,太过突然又猛烈,沈春朝担心小朋友的眼睛一时受不了,手下意识覆盖上青年包裹探照灯的手,让它偏离了方向。
她的动作也是没有征兆的,青年下意识的偏离了视线,直直望向她,呢喃:“朝朝。”
灯光顺势探向了远方不知名处,却还是留下了微弱的余光,双手包裹覆盖,黑夜之中唯一的光在两人齐头并进紧挨的阴影下无声蔓延。
沈春朝恍神,顿了下从他手中拿过探照灯把它重新塞进他手中斜对着她,同时一部分光落进井中,保证孩子的视线却又不刺眼。
她准备好了,上演了一场抚慰人心的哑剧,只有她和小朋友知道。
她隐约看见了小孩的影,通过衣服轮廓大概知道孩子是个小女孩,她打下的第一句话是:【你好,我们是来救你的,不要怕。】
沈春朝知道小女孩看见了,她给了她对应,【姐姐,你可以和我说话。】
她是惊奇的,可能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小女孩没想到会有一个这样特殊的人,能听懂她的“话”。
小女孩没有真正开口说过话,她把这手上的动作当成了一种特殊的“说”。可能是沈春朝和她有一点共同点,所以她好似安心了下来。漂亮的眼睛中那依稀看见的晶莹被抹去,她重重点了点头。
消防员说暂时还没联系上小女孩家长,沈春朝一次次抬起手臂,变换着手上的动作,身体前倾往井底看去。
她的一只手臂被攥住,是楚欺担心她所以做下的一点安全措施,她恍然无觉,只是看着黑暗中透着一点光亮,那个小小身影。
有些闷闷难受。
罢了,沈春朝站起身,说:“我可以下去吗?”
如果井口太窄男性下不去的话,那她身为在场唯一的女性,身材最瘦小的,是不是可以试试。
“朝朝。”楚欺听此紧攥住她的手腕,望向她的眼神满是不赞同,“我试试。”
不想她冒风险,但事情如果是必须要做,势在必行的话,那么他希望他来。
言语上的规劝不算什么,行动上的作为才是真的。
“不,我来。”沈春朝拒绝。
如果说一个手腕被攥住是因为他的牵挂,那另一个此时空着的手延申过去拉住他的,则是她的坚持。
无言的,呈现的双臂交叉的方式,他们各执一词又好似相互对峙。
最后他们两人都量了一下肩宽,和井口的宽度做了对比,最终还是沈春朝更合适。
青年喉咙哽住,声音嘶哑:“朝朝。”
沈春朝拍了拍他的肩,笑了一下:“把探照灯摘给我吧!”
她绑上了安全绳,手放在了井的边沿沾上了尘埃,身子已经探进了井中,最后松开了手,全身的重量交给了上方的消防员们,在下落的同时双手紧攥着安全绳。
探照灯被戴到了头顶,随着她降落的趋势打在井壁之上,照亮了昏暗黑沉的井。
落下的瞬间双脚踩了进去,粘腻又陷落,让沈春朝下意识地升起了恐惧,垂首才发现是淤泥,衣角被拉了下,对上小女孩怯怯的眸。
一瞬间的恐消散,沈春朝打下手语:【我们上去。】
她入了她的怀,沈春朝怀抱着她,看着随着那根绳索缓缓上升的趋势,看着逐渐触手可及的井口,对上了青年担忧又刹那间喜悦的眸。
在小女孩上去后,沈春朝才被拉着爬出了井口,有力的臂膀延伸下去身后映照着深蓝色的天空背景,她握住青年的手,一用力,她得以窥见了远方。
她被抱住,沈春朝说:“脏。”
从井下爬出来沾染了许多尘封的岁月痕迹。
“不脏。”青年闷闷在她颈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