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魔魂老说我没用,但我还有点点用的嘛。
然后又想到魔魂消散的事情,他眼眶附近的骨头微微泛起红来。
说好要教我打架的,魔魂不会就这么死了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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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箱子硌人得慌,不过桑离浑身只剩下骨头架子,倒没太大的感觉。
到了城里,就没剩多少路程,接下来也没人同他说话,颠簸着到了地方。
从木箱缝隙中,能看到一个很大的房子,大门用红漆涂着,乍看起来像是用血泼的。
桑离闻不到气味,自小有意识起便是如此,因此也不知道,这门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咸气。
管家让人把箱子搬进去,几个高壮的男子合力抬起本就没什么重量的木箱,一直走进庙中,最后放到庙堂中央。
“要把他放出来吗?”一人问。
“不用,就这么放着。”管家拧着眉头,对只剩下一副骷髅的桑离依旧忌惮,“这几天邪神就要亲临,把他放这里就好。”
“好。”其他人也不敢去动锁,瞅了他一眼,从木缝里看到那副不详的骨头,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管家也有些待不住,但他是管家,总得把事情做完,他耐心道:“不知道三公子你要不要吃饭,一日三餐都会有人把饭送到门口,您饿了就记得吃。”
顿了顿:“水的话院子里有口井,那水是山顶上的水,全村都有在喝,您放心喝。”
说是这么说,管家刻意忽略了木箱被他上锁的事实,桑离根本没法自己出来,更别提吃饭喝水。
管家也不觉得这一副骷髅能吃东西喝水。
说完这些,管家想了想,补充一句:“七日后,老爷就会来接您了。”
桑离无言,他根本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
他只是警惕地盯着人,直到那管家连带着其他人离开。
大门嘭地关紧,很快又传来落锁的声音。
桑离从木头缝隙望出去,见周围都没有人影,倒是整个庙堂格外富丽堂皇,好多金色的东西在闪闪发光。
他推了推木头,没有推动,在木箱里四处敲打了好久,才摸索到那块锁头。
桑离试图打开锁,但他没有工具,也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打开。
他醒来时是天亮,但现在天都快黑了,他依旧没能从木箱里逃出来。
庙外安静无声,庙里黑暗无光,桑离不知过了多久,他累到抬不起手,只能用牙齿磨着木头,试图将木头咬掉。
他肚子饿了。
可是,好像没有人记得给他送饭。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桑离伸手不见五指,恍惚觉得自己的尖牙都被木头磨圆了。
他累得躺在木箱里,迷迷糊糊睡了一觉。
外面月亮高悬,清冷的月光铺满整个城镇,却唯独触碰不了邪神庙,唯独那处,是被怨气包围的黑暗。
而在这黑暗之中,几缕怨气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味,争先恐后挤进木箱的缝隙中,没进那具骷髅里。
桑离做了个梦。
梦里,他不过堪堪三岁小童。
他是若城云家的三公子,是云家主和一下人所生。
云家主年轻时凭靠一身妖灵之术,拯救了当时逐渐落败的云家系派,为此,还曾与邪神有过合作,拯救整个若城。
邪神要求他将第三个孩子献给邪神。
当时云家主尚未生子,琢磨着反正不生第三个孩子便可。
不久后,他接连娶了两位夫人,各生一子。
念想到与邪神之约,云家主清心寡欲了一段时间,忍不住对一名下人下手。
下人意外怀孕,云家主头痛之际,给第三子算了一卦,发现此子命中带煞,天生异象,会给云家带来致命伤害,于是果断让下人生下来,养到三岁便献给邪神。
下人不忍自己的孩子被邪神啃食,在祭坛外下跪求着。
然而若城是靠与邪神合作才有如今辉煌,倘若不是献祭三公子,那么就会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所有人对她都是冷漠相待,甚至试图将她赶走。
云家主更是铁血手腕,赐了她一剑,还让她早些下去迎接自己的孩儿。
随后,将吃了药浑身无力的三公子送上祭坛。
很快,黑雾从天而降,裹住了三公子。
邪神降临,血月高挂。
黑雾中,传来一声声啃食的声音。
桑离意识清醒,只是浑身无力动弹。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血肉被撕开,鲜血流下,他撕心裂肺地哭,被痛昏过去,又被痛醒。
他的心脏被拿走的时候,甚至还在邪神的手掌心里跳动着。
邪神很满意:“你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三公子死了。
他仅剩一副骨架,骨架上,凝着丝丝缕缕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