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你务必帮老夫修好,条件与价钱,你随便开!”
说罢,转身就要离去,周海源向沈书韫伸手竖起大拇指,笑意盈盈地,紧随其后跟了出去。
梁光剑刚踏出书铺,转眸看向旁边的宅子,眼底的威严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露出无奈的眸色。
驻足凝望了良久,似要看向粱知远小时候,尚在自己怀里娇嗔打闹的往昔,那时他们父子二人还是亲热的。转眼,已多少年了,两人都像隔着山川深海,任凭怎么翻,却始终难以逾越。
他知道粱知远还在怪他,不该这么对自己的母亲,这一次修画是他从前允诺过自己的,现在他完成自己的承诺了,势要从此与之亲断义绝。
沈书韫看着威严的背影,不敢出声儿,因为她知晓眼前人便是粱知远的父亲,虽不知他们二人其中的深深浅浅,可此时此刻,看上去,不是什么威严大将军,而是一位柔和慈祥的父亲,看向自己的儿子......
门前的矮竹在微风中颤颤摇曳,树上的鸟儿依旧叽叽喳喳鸣个不停,待二人离去,沈书韫转头进了铺子,铺子里的墨香似乎更沉了些。
“沈娘子,阿宝......”
茶摊阿婆又步履蹒跚地,端着两盏茶,送来书铺门口,苍老的皱纹折叠着往日的沧桑,可看向阿宝的时,又注满了幸福。
沈书韫接过茶盏,转身走向账台,从底下抽出一个青色布包,笑意盈盈地递了过去,“阿婆这个你拿着,回家混着黍米一起蒸着吃。”
茶摊阿婆的耳朵好像没有先前好了,阿宝又重复了两遍,她方才听明白了,佝偻的背相比往常压得更低了,连连道谢,沈书韫一时心里有些酸涩。
翌日。
沈书韫拾掇了半晌,来到院子赶着追风,来到了西市宋然的铺子。
年轻男子见沈书韫来找自己,心中自是说不出的喜悦,慌忙地将引至不远处的别院亭子。
这是一方梨木桌案,上有茶具与茶瓷盏碗,四周的一层薄纱,从腰身处,被轻轻挽起。
“沈娘子,这是考虑好了?”宋然一边伸手洗茶盏,一边泡茶。
沈书韫笑了笑,轻柔回应,“宋公子应该知道,像我们这样的小书商,聚起来是一条江河;散开,便是沟沟凼凼,沟沟凼凼哪有拒绝引水之源的道理。”
宋然欣赏的眼神,似乎从未离开过沈书韫,伸手将一杯清茶递了过去,轻快地语气赞赏,“沈娘子这般文化人,倘若宋某要不是胸中略有几滴浅墨,恐难有机会与沈娘子品茶论事。”
沈书韫想要确切地知道,按照宋然所说的这条路是否行得通?可时间对于书铺而言,亦是成本。
“宋公子,你就莫要折煞我了,按照你先前所说,我要重印300册《列女传》,你这边最快什么时候能给我印纸呢?”
宋然眉心微蹙,很快又舒展开来,“我明日正好要送一批木材至徽州,届时,我再与世伯详细计划后续,回来时我在驿站换最快的马,不出五日,我定能将你要的印纸送去你铺子。”
“那怎敢劳烦你亲自去徽州,徽州离临京虽不算远,可半程亦是要三日。”沈书韫关切道。
宋然示意一旁的小厮再去取一些果子来,给沈娘子品尝,顺便再将水路、山路的图纸取来,慢声细语道,“沈娘子的事,正是我想做之事,书行的手断然是不可能伸向我木材行......”
谈妥之余,宋然坚持要亲自送沈书韫至大门,二人出来便见追风也被小厮牵了来,这家伙见沈书韫同一陌生男子一同走来,仰头嗷嗷了两声,似乎自家主人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沈书韫拍了拍驴颈,娇嗔了两句,“叫你嗷,叫你嗷!”
宋然看着眼前柔美笑靥的女子,原来还同畜生一般见识,也是一时没忍住,抿嘴笑了笑,可下意识又觉着不礼貌,就这么一脸似笑非笑的怪异贴脸上。
沈书韫见状,亦自知自己蠢症被这畜生勾出,亦不好意思地福身微微笑了笑。
“他是谁?”
身后一道熟识的质问声响了起来。
沈书韫刚一回眸......
脸刷一下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