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危险的本能促使她运气抵抗,同时身体不断后退,缓解这重力量带来的伤害。
最后生生受下一击,她勉强停住脚步,左手捂住受伤的腹部,调息温养,右手蓄力,警惕地环视四周。
只一招,便能感知到对方实力强劲。不过,威压有余,灵力不足,背后之人极有可能受了伤。
再拖上一会,等她伤愈,未必不能应对。这般想着,姜浮玉高声道:“我误入此处,无意打扰。”
“是吗?”女声,散漫的嗓音让人想起妖界无岐殿外晃动的枝叶,有些好听。
她们之间随时可能交手,声音的主人却似乎并不把姜浮玉放心上,或者说,根本没把她当做对手,“既如此,为何还不离去?”
此处有重要线索,不探清楚怎么可能轻易离开。姜浮玉咬牙撑着,同她耗时间,“你出手便是杀招,当真肯放我走?”
“聪明人啊。”低低的笑声在崖壁间回荡,姜浮玉回头,女子从黑暗缓缓走出,半束发,长发如墨披在身后,一袭月白袍,袍间织上大片金丝流云纹,腰束玉带,腰间别了一支箫。
她伸手扶了扶银色面具,指尖轻点箫身,抬眸间,一双眯起的桃花眼泄出杀机,“谁派你来的?”
“无人指使。”姜浮玉不露怯,静心寻找她的破绽,“此处来不得?从未听说过望乡台是禁地。”
“真是能言善辩。”白袍女子一抬手,排山的水自湖中涌出,灵力裹挟下形成密不透风的水墙,团团包围住姜浮玉。
少有人能从中逃出,不等看到姜浮玉的下场,她背身离去,摇头轻叹,“可惜。”
交谈间,姜浮玉的内伤痊愈得差不多,她双手结印做阵,以灵力为刀刃,将水墙劈出一道空,攻势不减直冲向白袍女子背部。
女子挑眉,站在原地,抽出腰间的箫回挡,双方灵力相触,“嗡”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手随玉箫颤动。
此刻她眼中的轻视彻底消失。这人路数成谜,受了自己一记重击,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有余力破墙而出,还敢反击。
“你到底是何人?”
姜浮玉不语,女子失了耐心,冷笑一声,转过身,玉箫在指尖转动几个来回,握住一端,曲指,发出道道箫声,时而柔和时而沉郁,却都深藏杀机。
几乎在她抽箫的瞬间,姜浮玉封住听觉,以灵力化去杀机,只留下幽缓的乐声。
女子蹙眉,箫声遇上她的灵力,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先前从未遇到过此等怪事。
乐声回荡在空中,她持箫,愈发凌厉地抽向姜浮玉。
不躲不闪,姜浮玉正面扛下,二人角力,一来一回间尽是交锋,玉箫越压越低,抵着姜浮玉的下巴。
女子嘴角噙着笑,“有趣。”
她以上位者的口吻说出这几个字,仿佛只把眼前人当做一只灵宠,张牙舞爪,不担忧她能掀起波澜。
姜浮玉不悦蹙眉,下一瞬,反手攥住玉箫尾端。
灵器隐隐有挣脱的势头,女子眸光微凝,意识到眼前人的棘手。她招式怪异,实力不俗,而自己重伤未愈,未能按预想解决她,耗尽灵力,再坚持不了多久。
玉箫最终失控,脱手而出的刹那,女子施力将其高抛到半空,强行召回它,同时一掌打退姜浮玉,两人各自向后几步。
纠缠多时,她丹田的灵力将近枯竭。姜浮玉看穿这点,冷静地盯着她,“你受伤了。再战实在趁人之危,你走吧。”
嘴角渗出一丝血迹,她抬手抹去,冷声道:“我若是你,断不会留生路。”
前两回,她回回杀招,足以见得。“银面玉箫,清音索命,冥王殿下在此。”姜浮玉淡笑,躬身行拜礼,“我岂敢。”
面前人确实受伤不轻,但倘若搏命,她不是罗重衣的对手。何况她来幽冥界有要事,开罪冥王,实在不智。
“潜入幽冥界,闯我清修之处,识出我身份,还敢同我动手的,你是头一个。”罗重衣唇角勾出一抹笑,五指摩挲玉箫,再度望向姜浮玉,眼神里多了探究。
姜浮玉同她对视,“能与冥王交手,荣幸之至,今日是在下失礼。”
态度恭敬,却依旧保持防御步态,罗重衣抬手整理袖摆,暂时放下杀心,“我记住你了,我们还会再见面。”
转眼间,威压随人一块消失,姜浮玉如释重负,这是个冒险的决定,她赌赢了。
待罗重衣回去后,或许会派人跟着她,不过她有自信摆脱追踪。
姜浮玉走到湖边,与第一眼毫无差别,然而自下崖底后,她都未感知到那股消失的气息。
她不肯罢休,绕着湖边转了三圈,无论以灵力如何试探都无异样。
难道寻错了方向?罗重衣出手伤她,只是因为她打扰她清修?
姜浮玉仰头望向陡峭的崖壁,思索时,湖底一束绿藤悄无声息地伸出,缠上了她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