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被冷战的不死鸟遭到了护士小姐们的打趣,很快全船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罪魁祸首爱德华·纽盖特的大笑震动空气,艾斯那天被打飞时看到被不死鸟踢到海里的萨奇。
不、乌诺,比那家伙‘飞得高’不算是夸奖。但是谢谢。
第五天、
第六天、
七八九。
“咕啦啦啦!霸王色不是那样用的儿子,你应该让你妹妹教教你。至少要随心释放吧?”
“我还不是你儿子呢!”
-
九十九、
“…我是罗杰的儿子。”
“这样吗?你长得和那家伙不太像啊。”
“啊、”艾斯凝视着面前老人闪烁着包容与理解的眼睛,吐出憋在胸腔里多年的一股浊气。他用手指抚摸脸上的雀斑,顺便擦过眼角:“真是好运吧?”
多么幸运。
即使不是他的拼图板,他好像也能拼进来。
“明天再打一场吧?我一定会赢的。”
“当然了,儿子。”
“还不是你儿子!!”
-
“听说这是最后一次了啊,艾斯!”
“加油啊!”
“我怎么还有点不舍哈哈哈哈!”
“上次那招还不错呢,换个角度也许能成。”
艾斯活动几下筋骨,围住他们的白胡子海贼大呼小叫。有给他加油的,有调笑的,有打赌下注的。
他的视线越过他们,找到在远处船舷边的乌诺。邦西和柯达兹在她身边,见到他看过去挥了挥手。
他已经有了答案,她大概也一样。就像是永远在一旁凝视闯入它们生活的三兄弟的那匹黑狼王。
也对、比起跟着灰狼王学着怎么做优秀的头狼,乌诺和黑狼王学得更多。他们也从它身上学到很多。
她身边仍有几个海贼,即使这么久过去,对乌诺的热情也没消散,对艾斯的友好也一样。
他们不在意他们的伤疤,不在意他们语言的声音。
‘皮囊见证人生的努力。’
大个子的乔兹沉默寡言,但偶尔冒出来的话会让艾斯吓一跳。这位钻石人无视兄弟们说他爱看小说的调侃,曲臂拍拍自己健壮的肱二头肌。
粗壮的手指指乌诺,指指艾斯。
‘没人会在乎的,归根结底我们都是一样的,老爹说了—’
形体屈服与生命的真实。
我们都是大海的孩子。
背后未有一处伤疤的男人手握薙刀,如第一天一般压迫地站在他面前。他从未小瞧过他,轻视过他,即使二人实力差距无比巨大。
跟罗杰没关系,艾斯值得世上最强男人的尊敬,值得——
“嗷呜———”
绵长的狼嚎使甲板上的喧闹停滞一瞬,尾音落下时万籁俱寂,只剩白色的巨帆在风里铮铮有声,就像无比的肯定,全压的赌注,行军前的战鼓。
艾斯爽朗地笑了,举拳示意。
“哦!!”
-
一百次挑战,一百天对话。
分隔三层的甜甜圈变成了一层面皮裹着馅料。
而艾斯在众目睽睽下走向篝火中心——也许他在某个自己没意识到的时刻就开始不再惧【火】。
它们是他的一部分,就像绿眼睛里的倒影。
月亮是个银盘子,盛满那些不可见的奇迹。比如接纳,比如宽容,比如爱。他在其中深呼吸,举起小小的酒杯。
和之国武士高举手臂,和服飘逸的长袖如展开的画卷,记载下这历史般的结义礼。
瓷底的清响宣布黑桃海贼团的解散。艾斯和船员们拥抱,说好要笑着开始新的冒险。
宴会开始,不少人都纷纷上前,表示欢迎——比如坚持庞巴度是男人浪漫的萨奇。
“欢迎啊艾斯!”
“谢了,萨奇。这是不是意味着我能去偷冰箱了?”
“你那饭量偷冰箱我们都要饿死了吧!”
“啊对了,乌诺喜欢牛奶来着。”
“……一个月不能超过两次啊。”
艾斯笑笑,感到一阵轻盈。也许是心情,也许是一路被新的兄弟们友好拍肩,被灌下的酒精。
等他终于在推搡间回到原点,乌诺还在那等他,离篝火稍远,蹲坐在白胡子脚边,没太多表情地盯着围绕着她叽里呱啦的海贼。
在白胡子的帮助下,他把那群嚷嚷着好妹妹的醉鬼散开,询问她怎么样。
“听不懂、”
“哈哈哈反正也不用听他们的啦。”
艾斯在乌诺身旁坐下,看到她手边还剩半杯的大桶牛奶——速度真快,这就贿赂上了?
他们说好了,乌诺不会加入海贼团。因为艾斯或者别人,她自由的生活被打破,卷到本来不属于自己的麻烦里,一次就够了。
况且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海贼到底是什么。海贼;海军;陆地上的人;海里的人。
这些标签对她来说没意义,他们都是‘人’。
但是她可以加入‘族群’,成为家人。这是她能理解的。只是——
“丫头,你也得跟老爹喝结义酒吧?”
毕竟艾斯不是她的头狼,不是她的船长。即使船上大部分人这样以为,她也不像丢斯他们那样,和艾斯是一揽子。
这小狼崽的事他也知道了,比或多或少猜出来的马尔科他们知道的详细。他们两个敲开船长室的那天深夜,艾斯连着他的秘密一起,透露了她不可思议的故事。
“杰、结…”
“就像艾斯那样和我喝一杯酒,表示加入。”
“加入…族群。”
“对。”
乌诺皱皱鼻子,被白胡子用带着酒香的大指点了点脑袋。
“不喜欢、脖子,露,已经。”
“咕啦啦啦是吗?老爹不知道这是狼的礼仪呢。”
乌诺叹了口气,好像对接收不到信号的笨蛋感到麻烦一样。她站起身,用留下虚影的速度跃到白胡子身上,脑袋边,绕过月牙胡用脸贴了贴他的下巴,又咬了咬他的鼻梁。
没什么太明显的感觉,就热乎乎软乎乎的小动物一样。白胡子咧开嘴,灰发丫头已经跳回他膝上,微微低头展示脖颈。
“好、头狼。”
“咕啦啦啦啦!女儿叫我老爹吧!”
白胡子心情大好,他有众多儿子,也有能干的大女儿。但和他如此表示亲近的孩子还是第一个。
真是干净纯粹的喜爱,难怪艾斯喜欢。他在乌诺又皱着鼻子,给他换了称呼时不在意地摆摆手。
“头狼老爹、”
“也行。”
乌诺也满意点头。她有爸爸,长着硬硬厚厚黑毛的爸爸。认头狼可以,但爸爸的称呼只给那匹寿命只有短短十几年的黑狼。
“喂喂喂老爹!好卑鄙!”
“也跟哥哥亲昵吧乌诺!”
乌诺有些奇怪地对比着只是揽着艾斯,或者捶捶他肩膀,给他递食物和酒的海贼们,还有自己面前笑嘻嘻地张开手臂,想她去跟他们贴贴的家伙们。
面对她的疑惑,哈尔塔解释道因为她是妹妹的缘故,他们已经习惯男性兄弟了。而且海贼们没见过有这么愿意和他们亲近的人。
“妹、弟、区别有?”
乌诺还是疑惑,而且她前些年遇见的坏家伙也就算了,这个族群很好啊,为什么没人愿意表示亲昵?
她在贴过后放下小王子队长的脑袋,肥皂、香草、还有柠檬的味道。皱皱鼻子,在哈尔塔对她的反应好像大受打击一样时解释。
“柠檬、酸。”
哈尔塔有些疑惑地嗅嗅自己身上,在对方举例她闻到什么时很是惊讶。他的确喜欢柠檬,也经常吃,况且海上航行补充维生素C是必须的。
“你还能闻到这么多啊yoi?虽然是狼鼻子但生理构造还是人吧?”
马尔科有些好奇地伸出拳头,被小小的手捧住嗅了嗅。
“字、鸟。”她又皱皱鼻子,松开他的手,“菠萝。”
马尔科忽视周围兄弟们的哄笑,她在说他爱吃菠萝的事,不是他的头发,混蛋。
“这些气味有什么意义吗yoi?”
艾斯耸耸肩,狼一般闻陌生人的嘴巴,鼻子这类的,一般都是在探查对方的饮食构成,身体健康程度,就此判断它能不能支配对方。
但咬亲近家伙的下巴,脸颊,贴来贴去的只是在表达亲昵。
至于具体这些对乌诺来说代表什么,他怎么知道啊。
乌诺听到艾斯的解释,好像想到什么一样,突然支起不存在的耳朵,转头看向白胡子。
“头狼老爹、生病。”
她不顾周围人的惊讶,丢下这句话后捧起一旁的牛奶喝了几口,因甜香微微眯起眼睛。喝太多牛奶会让她闻起来像个幼崽,可这会让她想起妈妈。
自己的兄弟姐妹有多少因为生病,因为受伤,因为那些该死的猎人成为孤狼了呢?
失去爸爸,她的族群没能活过海圆历1512年。
“族群、病狼、不抛弃好。但小心。”
为了族群整体的未来。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