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龙先生,我大概来不及跟您汇合了。”
萨博眉头紧锁,鸦群在风声呼啸中前行,掌心冒着火星的生命卡被吹起一角,握着电话虫的手微微捏紧。
“是、谢谢您的理解,我会尽快赶回去的。”
遥遥已经能看到巨大的三桅白帆,他挂断电话虫,在身下的黑鸦盘旋下降时半跪起身:“辛苦了,卡拉斯先生,我会再联系您。”
莫比迪克的甲板上人群熙攘,以白胡子为中心集聚——白胡子、还有艾斯。萨博忽视那些注意到鸦群的海贼,瞄准自己兄弟的位置一跃而下。
“可是他—!”
“听老爹的,艾斯!”
“谁—”
“萨博!!”
“准许登船?”萨博举起手中的生命卡,“乌诺呢?”
艾斯大步凑了过来,双手紧抓他的肩,掌心焯烫:“萨博!乌诺她…!蒂奇、她在这儿,但是我们不知道…!我得去—”
萨博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上对方的小臂,知道现在自己必须做冷静的那个。当年路飞被熊抓伤,艾斯也是这个状态,就像一锅煮沸的水,带着尖锐的蒸汽。
“呼吸,兄弟。”
“我—”
“呼吸。”
艾斯愣愣地盯着他,下意识点了点头。萨博保持着冷静,放松身体,在艾斯终于放松捏着他的力道后揽着他的后颈贴上额头。
“我来了,艾斯,别担心,告诉我她怎么了?”
艾斯闭上眼,眼皮后猩红一片,浑身带血的灰发身影,跪坐在只剩一口气的萨奇身前。他皱起眉,脖颈上被带着凉意的皮革捏了一下。
“呼吸。”
萨博身上有一点煤炭气,但自昨天就翻卷在他皮肤下的火焰,却在这样的味道下逐渐平息。心脏终于不再像擂鼓一样咚咚作响,在安静里,耳蜗间又能听见大海、风,和家人担忧。
艾斯呼出一口气,点点头后感谢地后退一步。白胡子在此时用薙刀敲了敲甲板,话语里带着一丝他之前没注意到的疲惫。
“带着你的兄弟去看看她吧,儿子,我们晚点再谈这件事。”
是的,看看她吧。也许萨博会有办法。
医务室里的空气沉闷,仿佛时间都停滞了。打开的舷窗只能吹进无形的微风,甚至连窗帘都无法拂动。
偌大的房间中只有一张病床被占据,披散的棕发里比上次见时多了些许灰白,紧皱的眉间有一丝痛苦。
仪器哔哔作响着,熟悉战争的萨博认得出还在危险期的伤患。但是他床边的少女,有点陌生。
乌诺看起来没有一丝毫的生气,半睁着眼睛凝视虚空,脸色苍白,衬得那些齿印更加明显。萨博走到她面前也没什么反应,身上缠满纱布,剪开的衣角还带着些铜色的血。
“…乌诺?”萨博小心地伸出手,蹭过带着伤疤的鼻梁,灰色的睫毛抖了抖。
“她已经这样快两天了…除了马尔科给她处理伤口的时候有点反应,就一直…”艾斯比划着示意了一下,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
萨博试着压下她僵直抬起的手,有些意外受到了极大的阻力。乌诺下颌绷了一下,握拳的手微微收紧,像撑着一把看不见的伞。
萨博:“…她的手受伤了吗?”
马尔科:“没有yoi,她就一直这个姿势,我检查了骨头,没有问题。”
马尔科拿过床头的病历,一项项列出她身上的伤:“…她血液里也有一点麻药残留,蒂奇、不知道她抗性高的事。”
但除了收到重击的胸腔稍微严重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至少对她的体质来说,处理过后很快就能好起来。他们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生命卡燃烧得如此严重,至今没有恢复的迹象。
他们刚在厨房找到她的时候,她整个人甚至比血要流尽的萨奇还要冷,嘴唇泛青,好像该是尸体的是她,刚刚才和死神相拥。
而现在、她看起来好些了,但他不确定她是否是清醒的——她不该是清醒的。
就像萨奇没死,无论常理如何告诉马尔科,他受的伤不可能让他坚持了那么久。不管是什么原因,他无比感激。
可床头的两张生命卡不上不下地燃烧着,就像嘲讽不死鸟面对死亡时有限的能力。
“蒂奇…他为什么这么做?艾斯说你们是家人,不是吗?”
萨博带着金属意味的质问让马尔科的心猛地一缩。是的,蒂奇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家人,不是吗?而他没有答案。
马尔科:“…我们只知道他拿走了萨奇找到的恶魔果实yoi。”
萨博:“什么果实?”
艾斯:“不知道,紫色的,长得像圆形的菠萝。”
萨博的视线仍然没有从乌诺身上移开,艾斯和不死鸟的话语在仪器嗡嗡运转声上又铺了一层,逐渐拼出一间被雨与鲜血浸透的厨房。
“…白胡子船长怎么说?”
“老爹、让我不要自己去追,我知道他不弱,但是我用冲锋者号速度快…”
萨博点了点头:“听他的、艾斯。如果蒂奇能为了那颗果实背叛四皇团,它一定有什么秘密。”
革命军的参谋总长嗅觉敏锐,那个家伙能在这里几十年,然后一夜之间抛掉一切,不论是野心头脑,还是他拿走的恶魔果实,一定都没有那么简单。
“而且他肯定知道自己会被追杀,会低调一段时间的。”
马尔科认同地伸手搭上艾斯的肩,庆幸有能劝住艾斯的家伙在这里:“老爹下令了,如果我们再在海上遇见,是不会手下留情的yoi,那时你可以亲自清理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