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点点头,若有所思。
“当当当当~到了”,贺盐撑着脸,一脸幸福地看着棺材店。
那棺材店门口贴着一副对联,横联是“天赐百福“,上联是“人无千岁寿”,下联是“我处有长生”。*
贺盐站在店门口慨叹,觉得这对联写的太好了,她拿出手机咔擦拍了一张照片,觉得这可以一比一复制下来。
老板见是两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小孩,把瓷瓶里柳枝拿出来往往三人身上轻拂,解释道:“年轻人命轻,棺材店也不能随便进,你们也别嫌我老婆子烦,这杨柳镇魂用的。”
刘念潭道:“谢谢老板。”
女孩第一次来棺材店,很是新奇,眼睛圆溜溜地看着架子上的小纸人,礼貌地跟着说道:“谢谢老板。”
贺盐盯着杨柳枝很是眼热,心思早就飞走了。
这是女孩第一次来,她走过来扯了扯贺盐的衣角,抬头问道:“买什么?”
贺盐蹲下身平视女孩说道:“先买一些纸钱,还要买一个,算了,那个待会再说,买一些纸钱还有你喜欢的东西就好。”
贺盐又指了指刘念潭道:“这些她付钱。“
“去吧去吧“,看出女孩有些拘谨,贺盐轻推了她一把,让她转向葬礼用品方向,她自己则是迈着愉快的小步子刻意溜达到老板旁边借着买东西的机会套信息。
贺盐大大方方地问:“老板,你这里除了纸钱花圈还有其他业务吗?“
老板笑呵呵地说道:“还有些净身穿衣、灵车接送、灵堂布置、遗体告别和骨灰寄存。“
贺盐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手舞足蹈兴冲冲地拉着老板讨论葬礼细节,想趁机取取经。
另一边小女孩抱着两叠纸钱,看着那边两人相谈甚欢的身影,疑惑地问道:“那位姐姐在做什么?”
刘念潭笑了笑:“是在玩吧,还有想要的吗?”
女孩说道:“你真好。”
刘念潭微微一怔,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因为你都不生气。”
这话说得平淡,刘念潭却是眼眶一酸,柔声说道:“你可以去和她一起玩。”
女孩摇摇头:“姐姐,我好累,已经不想玩了。”
结账出门后,女孩不舍地看了一眼精致的纸扎彩色小狮子,什么都没说,跟在贺盐身后跨出店门。
刘念潭注意到女孩的喜欢,开口道:“等一等。”然后折返回店里买下了纸扎。
女孩单手拿着纸扎的小狮子,呆呆地看向刘念潭,突然冲上去抱住了她的腰。
刘念潭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手臂不知道往哪里放,愣了几秒才回抱女孩。
回二十四桥的路上,女孩紧紧拉着刘念潭的手不想放开。
贺盐见着了,做了个鬼脸逗她说道:“才不给你,这是我朋友。”
女孩小声地说:“姐姐也是我的朋友。”
贺盐满脸愉悦,把眼睛都笑成了月牙,用夸张的动作搂住刘念潭,贱兮兮地说道:“那要是她只能有一个朋友呢?哇,念潭姐姐你说,你选谁。”
小朋友信了贺盐的鬼话,怯生生地看着刘念潭,生怕她说不要自己。
刘念潭微微一笑:“这个嘛——”然后轻轻给了贺盐一个手刀。
兹——兹——手机响了,打断了三人的玩闹。
女孩听见手机的震动,既不接听也不挂断,身体绷得僵硬,眼睛也黯淡了下去。
不想接,她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情愿与厌恶。
兹——兹——兹——手机没完没了地震动,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像是听见了催命符,女孩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呼吸。
谁来救救我。
女孩的目光逐渐失焦,停留在谁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松手”,一道声音传来。
女孩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机。
下一秒这道催命符已经被贺盐拿走,她按下了通话键。
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段辕,你又死哪去了,说话啊。”
接下来的几分钟,一个暴戾的中年男声不停歇地疯狂输出。
“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要啥给啥,你不开心了就逃课是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呢,爸爸工作这么辛苦,每天上完班还要管你吃管你穿。你这是跟外面哪个混子学坏了,还学会了逃课,听到没有,赶紧给我回去上课。”
“段辕,段辕,你哑巴了是吧,话都不会说了?天天心情不好心情不好,我上班我也心情不好,怎么没见我抑郁。你别是拿抑郁当借口,这药也给你买了,动物园也带你去看了,你怎么还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就逃课是吧。没出息,你不读书我养你干嘛。我看你就是不想好!说话啊!喂!喂!”
段辕眼神疲倦,了无生气地听着手机里的谩骂,扭过头去不敢看两人的脸。
晦气东西。
贺盐一脸嫌弃地捏着手机,没好气地开口道:“你谁啊。”
听筒里的声音一滞:“你谁啊?我女儿呢?”
贺盐:“我?呵,我是偷手机的。”
啪一声,贺盐挂断了电话,把手机递还给了段辕,拉着女孩书包最上方的提手说道:“走,我两烧纸去,去去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