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觉得老板的脑子今晚下线了,连进矿洞要穿防护服都忘记了,“明天说不定就好了呢”下属心想。
谢悯之垂下眼睛,睫毛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的烦躁。
她没忘记要穿防护服,就算下属没主动送来,到了矿洞口她也会打电话让其他人送过来。
听到矿洞进水的那一刻,她的情绪一下就没绷住,从办公室到矿洞口这短短的几分钟,是她给自己的休息时间。
凝视着1号矿洞,谢悯之一时无言,千百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把防护服递给贺盐,开口问道:“贺道长修行如何?”
贺盐回答得坦荡:“我是个废物。”
什么悲秋伤春都被贺盐这句话创没了,谢悯之脸色复杂,无语了几秒,圆了个场说道:“道长说笑了。”
防护服穿在身上非常不舒服,特别是对谢悯之来讲,生理和心理上都不舒服。
矿洞墙壁两侧都装有照明灯,绿松石的挖掘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隧道深不见底,走了十几分钟都没走到近期要开采的地方。
谢悯之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喘会气,水的阻力让她走得格外艰辛,汗水已经把她耳边的头发打湿。
越往里走水越深,水已经没到腰,何蕴川出声阻止道:“回去吧,里面不都一样,除了水还是水。”
谢悯之低下头,不甘心地看着浸没在水里的手杖:“再看看,不…还是先回去吧。”
贺盐满是遗憾地说道:“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要回去了吗。”
何蕴川平静地说道:“总会来的。”
接受了矿洞必须停工的事实,谢悯之紧绷着的弦一下松了,注意到水下与手杖纠缠的裤腿,顿时觉得难堪,心绪不稳手杖没拄好,一下滑倒摔进了水里。
咳,咳。
呛了几口水,谢悯之立刻闭上嘴巴。一只脚没法用力,她在水里摸索着想要找到手杖,再借助手杖把自己撑出水面。
憋着气,谢悯之闭着眼睛,一双手在粗砺的石头上乱摸,动作不敢太大。
几秒过后,随着肺部的氧气的减少,她的头开始犯晕,手里的力气也越来越小。
模糊间,谢悯之心想:“就到这里了吗,不要!谁来救救我。”
突然有一双手揽住了她的腰,用力把她带出水面。
谢悯之靠在那人身上缓了几秒,伸手把脸上的头发拨开,有气无力地说道:“谢谢。”
何蕴川搂着她不解地说道:“谢什么?你是我的委托人啊。”
贺盐把手杖递到谢悯之手里后,甩了甩手心的水,打着哈欠说道:“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何蕴川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走,干脆把她背在背上。
贺盐大大咧咧走在前面,完全不担心鬼会突然出现。惊吓和惊喜就差一个字,对贺盐来说,这两个词语没差。
矿洞内静悄悄的。
何蕴川表情难得严肃,白天没说出口的话在这特殊的气氛里脱口而出:“我真不懂你们在想什么。听着,徘徊于生死之间听着浪漫,实际上,一但变成活死人,你的身体,你的思想都会被怨鬼操控,你就别想那些了。”
谢悯之把脸埋在何蕴川的脖颈处,虚弱地说道:“道长,我知道的。”
谢悯之温顺的回答反而让她烦躁。
何蕴川想再多说些什么,可又心累不想说。
好言难劝该死鬼,我两又没情没爱的,干嘛自落身价去讲这些!
何蕴川语气硬邦邦地说道:“你别做傻事就行,死也别死在我面前。”
出了矿洞,天又下起了小小雨,朦胧的雨丝落在脸上、身上、心上。
贺盐伸手接住雨丝,问道:“接下来去哪?”
谢悯之从何蕴川身上下来,失去了温热的身体,冷风一吹,她打了个寒颤:“去宿舍,我让人准备好了。”
矿工宿舍是四人寝,上床下桌。山里虫蚁多,床上铺着新被子,甚至还挂上了蚊帐。
洗完暖水澡,三人坐在椅子上吹头发、看手机、处理工作。
符咒湿了不能用,何蕴川看着手机里的图片用灵力描画符文:“你别墅里的佣人,你让她们回去了吗?”
谢悯之愣住了,缓缓开口道:“没。”
何蕴川睁大了眼睛,重复道:“没?”
谢悯之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吗?”
何蕴川:“鬼也许会找上她们。”
谢悯之明白了,她拿出手机给管家打电话。
何蕴川问:“怎么样?”
谢悯之打开了免提,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请稍后再拨。
谢悯之:“没人接。”
何蕴川面带纠结,转头看了眼正在吹头发的贺盐,又看了眼谢悯之,没说话,空中没画完的符咒散了开来。
谢悯之明白了。
让贺盐回去于事无补,还可能搭上她的命。
不让贺盐回去,万一有鬼找上门来,别墅里的佣人必死无疑。
就算她们三一起回去,也不一定赶得上。
法律对鬼不起作用,她若是不想回去,也没人能告她个过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