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写意冷淡地说道:“知道了。”
朱天压抑着心中的不爽:“知道这个人有多重要吗?管那群咩咩咩的中层,有野心但一直被打压。只要拿下她,噬魂香在官方的流通不成问题。”
江写意还是那句话:“知道了。”
朱天气笑了,咬牙切齿道:“行,你可千万别搞砸了。”
看到女人拉上窗帘回了房间,江写意从楼顶一跃而下,怨气在周身萦绕,风将兜帽吹鼓,黑发翻飞间,她轻盈地落在阳台的栏杆上。
正大光明地推开门,拉开窗帘的那一刻,她看见那女人双手抓握着一把红黑色的电锯,锋利的锯齿一瞬间嗡嗡作响。
江写意苦恼地看了她一眼,在女人警惕的目光里,用怨气将电锯捏成扭曲的形状。
女人冷静地抛开电锯以示友好,问道:“你是谁。”
江写意嗓音是一贯的沙哑,不急不缓地回答道:“林枫年女士,我是夙的一员。”
林枫年紧绷着身体:“那个给专给有权有势的临死之人办事的组织?找我什么事。”
江写意:“合作。”
听到不是来要命的,她放松了一些,不拒绝也不答应,语气玩味道:“你们的名声可不太好。”
江写意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一支噬魂香,用怨气点燃了它。
林枫年几日来的压抑一扫而空,她深吸了一口气,为氧气的味道着迷,新奇到仿佛是人生中第一次呼吸,这种全身战栗到发麻的快乐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极乐。
脸上的表情飘飘欲仙,她嘴里说的确是:“就这?用药来控制我。”
她那双时而清醒时而沉沦的双眼正不屑地注视着江写意。
江写意道:“不,是你来控制其他人。”
林枫年简直不可置信,震惊的情绪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什么!”
江写意不带一丝卡顿地背出朱天提前准备的句子:“强制与服从,金钱与权利,清醒与沉沦,纸醉金迷,欲望深渊,这一切都将掌握在你手里。”
林枫年在幻想中沉醉了片刻,语气柔和了不少,问道:“那你们要什么。”
江写意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谦卑地说道:“您的友谊就是最好的报酬。”
林枫年嗤笑了一声:“看来你们夙所图不小,想通过我联系上其他人。”
她指了指江写意手里的噬魂香:“那这个,可不一定够。”
江写意回敬道:“您所图看来也不小。这个不够,加上您全家的命呢?盯着您位置的人可也不少。”
林枫年:“那我就直说了,我要稳定的货源,以及解决尾巴的——”
她把手横在颈间狠狠一划,意有所指。
江写意:“可以,卖出的钱七三分,我七你三,至于其他的我们不管。”
林枫年瞳孔带着不曾被时间消解的野心,眼尾的皱纹都饱含着热情与愉悦:“合作愉快。”
江写意继续背词,将冷淡的语调勉强地调整得激动些:“夙将是您最真诚的盟友,提前祝您得偿所愿。”
转身离开,说了一晚上的利益与承诺,她兜帽下的脸难得孩子气地皱了起来。
林枫年打开门想送她离开,转身却看见江写意从阳台纵身一跃。
她立刻冲去阳台,栏杆上已空无一人,向下看去,整条街道上都没有江写意的人影,就好像她从来没出现过。
朱天在对面楼顶已经等得不耐烦,江写意落地的那一刻赶紧问道:“搞定了?”
江写意点点头,语调里难得有一点点兴奋:“搞定。”
朱天眼中的愉快毫不掩饰:“干的不错,我这里也有个好消息。”
“辛那个王八羔子被首领揍了。”
江写意也有些兴奋了:“为什么?”
辛被揍的消息迅速拉进了两人的关系,朱天拍拍江写意的肩,幸灾乐祸地说道:“还能是为什么,她故意找揍呗,把要保护的客户杀了。”
“管她是不是昏了头,山川说她被揍得特惨,领域都撑不起来了。走不走,我带你去看。”
江写意果断道:“走!”
朱天惊叹道:“你这面瘫话废也有这么积极的时候啊,走,走,走,那个辛小气吧啦,我看她的辛是辛者库的辛,就给你那一点怨气,能飞个鸡毛。今天我带你领会一下鬼的速度。”
等到了老楼,江写意躲在朱天后面看了一眼就跑,瞧见辛凄惨的样子,开心了好几天。
愉悦的心情终止于辛把一个密封档案袋递到她手里。
江写意接过档案袋,视线在她的名字的停留,无表情地问:“给我这个做什么?”
辛摸鱼摸得理直气壮:“档案我帮你拿来了,人就不用回去了。我这里有几个任务,你帮我干了。”
江写意心说,我人都死了要档案有什么用,她拆开袋子拿出里面的材料,一页页看过去。
xxxx—xxxx 下野小学
xxxx—xxxx 下野初中
xxxx—xxxx 下野高中
此后空白。
她的心一下就沉到了底。
偏偏辛还要在一旁挑衅:“不喜欢?”
江写意静静地把材料塞回档案袋里,沉默地与辛对视,转身离开。
她不明白辛想从她脸上看到什么表情,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17年。
几年后,夙都有了不小的变化,除了生意越做越大,还有一件事就是,辛把所有鬼揍服了,现在成了首领之下的老大。
刘定安说想要建一个“乐园”,领域叠领域,找些人进来“玩”。
“乐园”完成的时候,也是她们向协会宣战的时候。
陈楚和陈宜立刻就兴奋起来,拿出她们的游戏机,打开恐怖游戏的存档,让所有鬼跟着学习怎么搞建筑。
社初疲倦地叹了长长的一口气:“我不想工作啊。”
朱天在一旁搂着她的肩膀说:“那我要搞一个便利店,只负责收钱的那种。”
江写意很喜欢现在的生活,除了还没报仇,一切都很好。
她不解为什么要和协会宣战,私下找到刘定安问:“现在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一定要让鬼得到了权利?”
刘定安笑了笑,反问道:“你觉得我还能和你同行多久?”
江写意回答:“一直到火熄灭。”
刘定安意味不明地回答道:“因为权利在有些人手里,是对弱者的保护,是对强者的限制。”
江写意问:“那在您手里呢?”
刘定安嘴角的笑温柔又狠绝:“我会带走一些人,也许是很多人。”
从刘定安那里离开,她还是没明白为什么。
她问辛,辛说刘定安在想什么无所谓,她只在乎能不能大闹一场,她想看血流成河。
她问山川,山川说她两都是死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她问陈宜陈楚,陈宜陈楚说管它之后洪水滔天,之后她两又拉着她讲了一晚上的设定。
她问社初,社初给她念了几句诗,“有些人还活着,但她已经死去,有些人死了,但她还活着。”
她问这是什么意思,社初说她不懂挺好。
她问老妪,老妪笑得慈祥,说这是在自寻死路。
江写意不解:“因为我们打不过道士?”
老妪:“因为她不想活。”
江写意问了一圈,也不知道刘定安想做什么,有的鬼不在乎,有的鬼不明说,有的鬼明说了她听不懂。
她只隐隐觉得,建立“乐园”不是好事,于是她下定决心,在火熄灭前,她会陪刘定安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