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哎呀。”景云歌飞快地伸手捂住升平的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我失忆了。”
升平愣了一下,她太过震惊,甚至没意识到要把景云歌的手拿开,声音含含混混的,“你失忆了?”
景云歌很可怜地点头:“我只记得要马上要和沧时哥交换婚帖……再睁眼就成五年后了!”
升平很怀疑地看着她,半晌,重重叹了口气,“姑且信你一次。”
她又重新将景云歌上下打量一番,“难怪这次见到你活泛了不少。”
景云歌连忙问,“那我有告诉你为什么要和离吗?”
“当然有。”升平斜睨她,“你说苍定野恨你。”
景云歌一怔。
升平回忆了一下,“具体也没细说……你只是说,当初苍定野逼着皇考下旨娶你,就是为了羞辱你、报复你,他把你困在国公府那么多年,想要毁了你……所以你们这场姻缘本就是错的,只有恨,没有爱。”
景云歌下意识后退一步。
当时的自己是这样想的吗?
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
见好友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升平也心下不忍:“哎呀,没事,你还没给他看和离书吧?”
景云歌犹豫片刻,摇头。
“没给还担心什么?”升平安慰她,“你不提,我不说,苍定野怎么会知道你还想过与他和离?”
她说得也有道理,景云歌心中稍微舒服了一点,但还是像压着一块石头,沉沉喘不过气。
升平见状,拉着她的手,神神秘秘道:“若是想挽回,肯定也来得及……你知道夫妻之间怎么增进感情吗?”
景云歌警惕地看着她,“我不想知道。”
“切。”升平翻了个白眼,“看把你吓得。”
纤长的玉指轻点景云歌的眉心,明明她才是未婚的那个,说起这些却头头是道:“我观察宫里那些娘娘们,明白了一个道理——夫妻之间,最怕相看两相厌,所以保持新鲜感很重要。”
她指了指身后沉默绵延的群山:
“后天不是休沐么,把你儿子放在我这,让苍定野陪你在山里逛逛,住上两日。这样既不耽误正事,还能促进感情。”升平说着,促狭地轻轻顶了一把景云歌,“皇兄去年就是这么陪皇嫂过的生辰。”
景云歌想了想,确实有些心动。
原先读书时,苍定野跟着爹爹出去剿匪,经常上山。
每次回来,他都要拉着几个月,讲自己在山里见到的事。
小姑娘听得心里痒痒,却还装作毫不在意:“哼,又冷又湿,有什么好玩的!”
就一直暗自羡慕到现在。
而且——只有她和苍定野两个人。
景云歌点点头,“那……我回去和他商量商量。”
……
一直到戌正时分,苍定野才回来。
他身上带着浓重的龙涎香气,容色也有些苍白,景云歌连忙迎上前,接过亲卫手中的风氅,“用过晚膳吗?”
苍定野“嗯”了一声,声音倦怠,“怎么还等着?”
景云歌嗔怪,“不放心你呀。下午一声不吭就走了,听说是皇上传召,我也不敢差人去问。”
苍定野笑了笑,“没事。”
见他实在疲倦,景云歌也没再说什么,便催着他去沐浴更衣。一切停当,吹了灯,黑暗中小姑娘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
“苍定野,后天休沐,你有什么安排吗?”
苍定野没回答,而是问她,“怎么了?”
“我想去山里玩。”景云歌小声说,“就你和我。”
说完,她特意顿了顿,期待着苍定野的回答。
小姑娘觉得,苍定野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因为从前他说过很多次,有机会一定要带景云歌去山里看看。
可是这次,他却沉默了。
就在景云歌等得昏昏欲睡时,苍定野才轻轻开口,“恐怕不行。”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认真的歉意,“政务太忙,实在走不开……对不起,歌儿。”
说不失望是假的,小姑娘撅起嘴,旋即又不死心地提议:
“那要是近一点的地方呢?只用一天,我们带着奏折去,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的。”
苍定野很想答应。
可是——
黑暗中,在景云歌看不到的地方,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没有知觉的腿。
山路崎岖,他再也没办法陪她上山了。
不久前凌沧时说的那句话犹在耳畔回响:
“——苍定野,你觉得自己就配做她的夫君吗?除了眼泪和失望,你还给过她什么?”
他的身边,小姑娘不说话了。
但她没有睡着,苍定野能感觉到,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气息呵在手腕上,几乎要把他灼伤。
苍定野想,凌沧时说得不错。
他甚至不能站起来,陪她去想去的地方。
景云歌也察觉到身边人不寻常的沉默,她有些担心,于是蹭了蹭他的手背,故作轻快道:
“没事的,你先忙,我带着团团去找升平玩。”
苍定野的指尖动了动,突然问道:“很想上山吗?”
“也没有那么想。”景云歌很乖地摇头,“主要是想和你在一起。从上个月开始,你就一直在忙秋狩的事情,一整天都看不见人影……我很想你。”
她的声音软软的。
苍定野的心头一阵刺痛。
终是开口,对景云歌道:
“歌儿,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
如果当初娶她的是凌沧时,她是不是就会比现在快乐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