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光国国都不拦停在最初的时候,一切事物都要国主亲自办理,随着国都人口的增加,年迈的老国主实在是力不从心。
借鉴十二地支的名字,便将不拦停分为十二块,每块称为间,每间由各间衙门分管。涉及烧杀抢劫等重大要案才会上报公理门附近的公理司做最后决定,再将结果报给国主,国主这才有时间喘口气。
但将权力分配下去的弊端就是时间一长,各间衙门与各间贵族官官相护,国主不易察觉。
而乔林俩家分别在未间和申间,离皇城较远,国主又是近几年才登基的,一件早已赏赐出去的东西丢了,若不特意上报,国主更不会特意询问。
林家所在的申间,衙门老爷正是那狗官郑忠民,年轻时倒是一表人才,不负爹娘的期待,秉承着忠于国家忠于百姓信念,努力上进考取功名。
可一到了这衙门老爷的位置,才发觉有些事身不由已。尤其是有些关于官员亲戚家的案子,只得小心,不能得罪。办的好便相安无事,办不好,人家的乌纱帽仍在,自己的就不一定了。
最开始郑忠民也是年轻气盛,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哪怕铭光国再大的官,你亲戚犯了错,便包庇不得。
多年前,工部尚书的宠妾田氏,她娘家嫂嫂的哥哥与有夫之妇暗中私会相处,让夫家逮了个正着,上报衙门让郑忠民替着讨个公道。
本来挺清晰的案子,休妻或赔钱都是可以商量的,这与工部尚书更是绕着远的亲戚家的案子,郑忠民怎么也想不到这事儿会得罪工部尚书。
田氏她嫂嫂的哥哥有意将那有夫之妇娶进门,说是什么恩爱已久,怎可拆散,更是不肯赔钱,本是俩人你情我愿的事儿,为何要赔钱。
那夫家一听哪里肯同意,这不蛮不讲理吗,自己被绿了不说,连赔偿都得不到。郑忠民那时还是很公正,让那夫家得到了应有的赔偿,并且休了妻。
此结果一出,工部尚书觉得郑忠民没给自己面子,反倒生了气。郑忠民申请修缮府衙的时候,工部迟迟不与批准。
郑忠民气急:他工部尚书就因为这案子生的什么气!太不讲理,实属欺负人。郑忠民上报了公理司,却被工部尚书的姐姐,周贵妃插手添油加醋了一番,到了上一任国主的耳朵里,反倒成了郑忠民的不是,差点儿被辞了官,郑忠民当时心凉了一半。
这肮脏又没处讲理的事儿怎么就让他遇见了。后来还是工部尚书的正室柳氏比较讲道理,偷偷给了郑忠民一百两银子作为补偿。
从那时开始,郑忠民觉得国主如此昏庸,倒不如自己也混日子,能得钱便得钱,谁也不得罪。郑忠民如此的办案作风持续了三十来年,倒真的风平浪静,自己也拿钱拿到手软。
这回的乔林两家老爷都给了郑忠民银钱,意思是九龙玉鼎丢了,他们俩家不敢不报衙门,怕真的有一日倒霉被查了出来是死罪,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想先压着事情,等找到九龙玉鼎,这事儿就算解决了。
这样一来,所有压力都到了郑忠民这里,他拿了这么多年的钱又在申间作威作福没人管他,他根本管不住自己的手。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钱拿了,若是有事,罪名也得担着。
当郑忠民和乔林俩家老爷刚迈进皇宫大殿,御用的笔筒便从龙椅上砸了下来,笔散落一地,有的笔甚至砸在了三人的脚上。
三人连忙颤巍巍下跪不敢抬头,闭紧了眼睛等待着宣判。
龙椅上坐的是铭光国国主,国主扔了笔筒之后并未说话,大殿死寂一般让下跪的三人觉得好似已经过了奈何桥。
“乔爱卿,你女儿找到了吗?”国主终于张了金口,语气并非是震怒,问的却也不是九龙玉鼎的事儿。
乔老爷稳了稳心神回到:“回陛下,小女并未找到,已派人全力搜寻。”
“你想搜寻的不是你女儿,是九龙玉鼎,是你的身份地位罢了!”国主拍了拍案台。
“国主,九龙玉鼎乃是先主赏赐下来的,自然是要比小女贵重的,臣急着找寻只是怕辜负了先主的厚爱,并非是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啊。”乔老爷一边解释一边磕头,生怕自己的头磕得慢了就保不住了。
“你也不必过多解释,也许有很多事早就错了。”
国主老来得女,对公主那是宠爱至极,听公主回来说到九龙玉鼎丢了,一开始是觉得申间隐瞒不报生气,后来想到乔家女嫁给林家其实只是一场交易,乔林俩家的兴盛居然要拿一女子作为牺牲,若是换做公主被作为交易,那他不得心疼死,所以更加愤怒,国主这回压根不想关心九龙玉鼎,只想快把那可怜的孩子找回来。
跪拜的三人听国主说什么有些事早就错了,听得云里雾里,三人面面相觑,不敢搭腔。
国主站起身,走下台阶,离三个人近了些。三人的膝盖都直打颤,仔细听好像鼓点敲在地上。
“郑卿,早些年,你被冤枉的事情朕有所耳闻,是老国主对你不住。”
郑忠民听到这话呆愣愣的瞅着国主,不再低头:这算什么?道歉?国主与老国主关系又不好怎么能代替他道歉,那我这么多年搜刮人钱财,怄的这么多年的气算什么?凭什么这时候来句道歉。
郑忠民想到这儿,脑子里乱的很,他该原谅老国主么?他这么多年做错了?他笑着笑着,最后竟哭了出来:“国主啊,若我年轻时遇到得是你就好了。”
“若是早遇到我,你可就没机会大肆收敛钱财了。”
郑忠民没想到国主竟什么都知道,也不跪着了,仰躺在大殿中,似乎这里躺着比自己的床要舒服。他看着殿外的天很蓝,吹进殿内的风也很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