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灾荒那一年,小人和夫人分开了一段时日,夫人来城中找小人,但她身无分文,见到您在赈灾,是您的赈灾粮救了她的命,虽然后来她还是因为风寒离开了,可她叫小人无论如何也要来报恩。”
她说完也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汗,这样牵强的借口,他信不信就听天由命了。
没想到谢清毓听完却愣住了,好一会儿,他才不可置信地说道:“就因为,一碗赈灾粮?”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此乃是救命之恩呐!”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谢清毓面上不可抑制地露出痛苦的神色,说道:“原来,大家活得如此艰难。”
金昭宁的心中暗叹不妙,心想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大了,可是她转念一想,好像自己说得也没什么不对,她经历过流离失所的日子,她说的话虽有夸张的意味,却也并不是虚言。
他一定要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谢清毓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道。
很快就回到了东宫,浦方领着温世誉回了地下室,还带去了一副上好的笔墨纸砚。
回去后,温世誉和浦方道了别,就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了。
金昭宁和他分别时很不放心他,他身边没有朋友。
如今他是剩下的十五个里唯一有把握留下来的,一时之间成了众矢之的,可能更没有人愿意跟他交心了。
她交代他一定要万分小心。
他真心替她高兴地祝贺她,说自己没事。
温世誉看守门的小厮刚一关上门,就有一堆人从他身后涌上来,争先恐后地要欣赏他抱着的笔墨纸砚。
他拿到一边,让众人仔仔细细地端详。
大多数人都说这是上好的东西,语气里无不透露着艳羡。
有人带着明晃晃地恶意说道:“这有什么好的?得了点赏赐就来耀武扬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那今朝先生一样飞黄腾达了呢,要是殿下真器重你,就不会让你再回来了。”
温世誉仍旧温和地对那人说道:“殿下说了,外面风声正紧,人多眼杂,我留在那里终究不安全。”
有人说道:“这不过是搪塞你的借口罢了,就这几句话就将你糊弄过去了?”
温世誉想要反驳,心里却也觉得他说得对。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
终于,他拨开众人,将谢清毓给的赏赐扔在地上,语气冰冷地对他们说道:“这些都给你们。”
说完他就转身回了屋子。
他喃喃自语道:“人多眼杂?风声正紧?难道我真就如此好欺负?”
“我为自己博一个前程,有何不妥?”
说完,他阴恻恻地看着旁边的瓷杯。
……
金昭宁和谢清毓到了书房,他转身对她说道:“日后,你就在这里做事,孤该给的工钱一分不会少你。”
说完他也没看金昭宁的脸色,就转头对浦方说道:“浦方,带今朝先生去他的住处。”
浦方行了个礼,说了声是,而后就对金昭宁说道:“今朝先生,请随属下来。”
金昭宁还未搞清楚状况,便问道:“殿下,那小人的身份是……”
“你现在就从书童做起吧。”他说道。
浦方催促金昭宁道:“今朝先生,请随属下来。”
金昭宁点点头,跟着他离开。
“只做个书童,未免太屈才了些。”她嘴里小声嘟囔着。
谢清毓听到这话,不自觉地勾起嘴角,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笑着的。
金昭宁被带着去了一个院子,一共有三间屋子,她的住处是左边的那间。
里面陈设简单,干净朴素,她很喜欢。
她看着这满意的一切,不禁说道:“殿下真是个好人。”
浦方将她拉回现实,说道:“对了,今朝先生,殿下就住在咱们旁边,属下住在另一间,中间的就是殿下的屋子,殿下有任何事情,你都应该即刻出现。”
她点点头说道:“行!”
她又问道:“殿下的伤还未痊愈,他现在为何不回来养伤?”
浦方摇摇头说道:“属下也不知殿下怎的一回来就一心扑到了正事上。”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只不过方才属下听到殿下说什么自己不体恤民情,甚是愧疚。”
金昭宁想起自己方才在马车上的一番胡话,怪不得他当时听完后会看起来不可置信,他原来是在怪他自己不够努力。
可是他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金昭宁很快就上任了。
他们没有告诉她做书童要做哪些事情,所以她大多数时日都站在谢清毓身后恹恹欲睡。
谢清毓的伤很快好起来了,皇帝对他越来越重视,他越来越忙。
幕僚们都留下来了,不用人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