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安听了凌风的话,也没有多意外,他早就料到了如此,能帮叶如卿脱离了叶家,以后叶如卿也不会有什么顾虑,恐怕也会更心无旁骛地陪读。楚怀安扬起笑意,他对凌风说:“知晓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楚怀安忍不住的笑,凌风犹豫着想要说什么。
但又不敢说。
“想问什么?”楚怀安发觉了凌风的不对。
“少爷,您不会是因为她是女子,又这样可怜,所以对她有些同情的爱意了吧?”
楚怀安一个葡萄砸了过来,凌风不躲,伸手抓住。
“你放什么狗屁,我只是不想要别人欺负她,要欺负也只能是我欺负她。”
留着自己关起门来玩玩罢了,怎么会是喜欢上呢?
凌风见楚怀安这样说,便也点了点头,不说什么,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楚怀安才压住自己跳动得厉害的心。
应该是没有被拆穿吧,凌风走得快,他那个榆木脑袋,应该是不会知晓的。楚怀安特意等久了些,屋子里没有动静,屋外没有脚步声,他这才放心,思绪想着,也都飘到了东边的屋子里去。
那里住着叶如卿。
叶如卿等人走了,这才将楚怀安送来的东西,都归位好,一一放起来。那些衣裳都是简单素净的,她看了几件,便觉得喜欢,那料子想来也是昂贵的,她都没穿过呢。
只是这些男装中,竟然还夹杂着一身女装。
叶如卿将那衣裳挑出来,仔仔细细看了,的确是女装。她警醒着左右看了看,可是屋子里除了她没有别人了,她不明白,楚怀安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她是女子,还是不小心为之?
叶如卿心中惶恐着,若是楚怀安知道了她是女子该如何,是不是会将她打出楚家?不会这一步,就是瓮中捉鳖吧?
胆战心惊了一会儿,叶如卿便叹气。她如今又能做什么呢,即使楚怀安真的知道了她是女子,她的命运也不能由她改变什么,车到山前必有路,总不会比此刻的处境还要差了。
若这是鸿门宴,她索性就吃一回断头饭好了。
叶如卿不愿意多想,她自己去烧了水,她太累了,她要好好地歇息歇息。
女装她不能穿出去,在这里她能一试。
叶如卿散了头发,沐浴了一番,水中的热气让她的身子舒畅,仿佛活了过来。叶如卿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后背,后头光洁如新,看不出来这里曾经受过鞭痕,如果不是楚怀安的药膏,叶如卿这后背,也就伤痕累累。
多亏了楚怀安。
叶如卿想,楚怀安或许自己都不知道,在冥冥之中,他无心的举动,带着顽劣的心的行径,却能让人感激不已。
若是日后有什么事情,叶如卿一定要好好帮楚怀安。
跟着念了一阵子书,叶如卿觉得先生讲得透彻,书中的道理也有意思,若是楚员外想要自己的儿子高中,她或许也能帮上忙的。
她可以将那些要紧的,都讲给楚怀安听,足够能应付秋试了。只要看楚怀安愿不愿意,叶如卿想,既然看起来顽劣乖张的楚怀安,不是不通人情,那么楚怀安不想要读书的缘由是什么呢,改日里一定要问问清楚,她也要问楚怀安,想不想考中。
如果楚怀安想,她一定尽全力帮忙。
叶如卿越想越觉得前路坦荡,有了奔头,她沐浴完,换了一身新的衣裳,绸缎上身,冰凉丝滑的触感袭来,那是叶如卿从来都没有感受的料子,她轻轻抚摸上去,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委屈,在这一刻渗透出来了几缕。
她从前,体谅爹娘的不易,也知道家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让叶祖扬高中,她可以委屈自己,可是如今她却有些清明了。都是爹娘的孩子,为什么她要委屈自己,为什么被抛弃的,总是她那一个。
她的目光看过去,看着那一身衣裳,她心中酸涩起来,她不知道有多少天,都没有穿过女子的衣裳在外头行走了。
她都快要忘记了,自己也正是漂亮爱美的年纪。
这里无人,她穿一穿,也不碍事的吧。
刚沐浴完毕的肌肤白皙中掺杂了些粉嫩,叶如卿站在屏风里头,将自己身上的衣衫换下来,将那一身女装拿了起来。
屏风上头本来就是远山朦胧,山顶刚好对上了叶如卿的后背,如印刻在叶如卿身上的烙痕,山尖似有白雪皑皑,只有登上了山顶,才能得见那雪的洁白和冰凉的柔软。
屏风外头的人,将这风景仔细瞧见了,脚步都凝滞不敢动弹。
楚怀安本来是想要来看叶如卿睡没睡下,后背的伤是不是好了许多,可他刚到门口,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屏风后头,叶如卿正将那一身女装换上,绸缎自后背慢慢向上,滑过叶如卿的肌肤,看得楚怀安瞪大了瞳孔,咽了口水。
在此之前,楚怀安只在梦中梦过一回叶如卿,梦远了,那感受也都忘了个大半。如今他意外真切地看到了叶如卿的后背,他都快要忘了呼吸。
他记得上次,他看叶如卿的后背,那上头是密布的伤痕,并不好看,可如今叶如卿这后背,却如仙境落下凡间的一块玉。
让人不忍遐想,让人心惊肉跳。
楚怀安立刻错开视线,心里翻涌起无限的神思。
夏风太热了,楚怀安将自己心里按压不下去的胡思乱想,怪罪在这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