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九。天气晴。但时觉叙的心情一定不晴朗——
上午七点,作为开幕式的播报员,他要提前三十分钟到场,算作最后一次对稿件的熟悉。然后,待所有班级都从楼上下来后,从上午七点半开始,一直播到上午九点结束,他和温棠两个免费劳动力一人说一个班级,顺带目送整个学校的方阵。虽然口干舌燥,但有班的方阵表演倒还真是……
演自己发疯时状态。时觉叙坐在主席台前,看着几十坨被子在自己眼前花枝招展的时候,如是想到。
小小年纪,就适应了一边在学校无偿打工一边在学校有偿(给学校的)上学的生活呢。
够了,真是够了。学生,就是天选的打工人。
时觉叙翻过一页稿纸,看了眼正在走来的班级,道:“现在,向我们走来的是高二(2)班,他们是由……”
……
“怎么了?还没缓和过来?”时觉叙站在最低的台阶上,靠着一旁的栏杆,一口接着一口地喝水。他瞥了一眼旁边,与他只有一杆之隔的周行野。面前是被绳子围起来的比赛区域。除了志愿者、本班的摄影师、裁判和运动员能进去,其他人都只能在观看区走动。
周围吵吵嚷嚷,有的在为本班的运动员喝彩,有的在玩狼人杀,有的干脆在写国庆作业内卷。
“你说呢,这么多个班,每个班写的稿子都两三百字,怎么这么会写呢?我真是服了。到最后,我和温棠学姐的嗓子都快不行了,差点表演嗓子劈叉。”时觉叙皱着眉头抱怨。好看的眼睛里全是对读稿子的怨念。周行野带着学校只发给志愿者的蓝色帽子,声音沾染了些许的笑意:“那你待会儿还要去司令台上读稿子吗?”
时觉叙转了转眼珠,摇了摇头:“嗯……温棠学姐说今天不需要,明天需要的话她会发消息通知我的。”
“你跟她加好友了?”
嗯……这是什么离谱的抓奇怪重点的达人?
但时觉叙不作多想,点了点头:“嗯,搭档都是加过好友的,方便轮到自己这一组的时候联系人——”
“哎哎哎,对不起——”旁边有一些女生在嬉戏打闹着下台阶,一个女孩子动作大了些,不成想撞到了时觉叙,直接把孩子撞下台阶了,于是她发出了惊恐万分的道歉声。
而时觉叙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对着周行野还顽强地补上了他未说完的话:“一起去司令台上读稿子啊啊啊啊——”
他是以一个僵硬的尸体的姿态倒下去的。幸好自己只在第一层台阶上,幸好现在在比男生一百米短跑初赛、实心球比赛、跳高跳远初赛等等一系列比赛,应该不会有人看到自己摔在地上的对吧?一定是这样的对吧?自己一定不会开学一个月就疯狂社死的对吧???
空气弥漫着馥郁的桂子花香,晴天白云下的风吹过操场,扬起奔跑的尘土。他的周围,是人声鼎沸。
一双手接住了他。时觉叙抬了抬头,正巧与周行野撞上了视线。
这个距离,有些近了。近到可以让时觉叙看清周行野眼中的自己了。他们的呼吸交接,像是下一秒会接吻的情侣。还有扶着他腰的手,存在感……
强得有点过分了。
操场上的震天响,啦啦队的加油,一旁还在疯狂道歉的女同学。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了。他们眼神的对视就形成了与旁人不同的隔绝圈。
等等,一旁在道歉的女孩子???
时觉叙猛然一回神,挣开了周行野后站定,转身向那个已经快差不多说了三十几遍道歉声的女孩子说:“没事没事,别耽误你看比赛了。”
“啊好的,真是十分抱歉,我们到另一边去……”那个女生赶紧拉着几个朋友走了。脸红得像要滴血了。
不远处把一切尽收眼底的徐眠夏和席楹:“哦莫~”
“太可惜了!”徐眠夏托着腮,坐在台阶上,望着栏杆旁边的动静,“早知道拿手机拍张照了。”
席楹:“徐大小姐好像很失望啊?”
徐眠夏看了她一眼,笑得很甜蜜:“毕竟我可是从一开始就感觉他们俩有戏的~阿楹,我产粮的手已经蠢蠢欲动了!老规矩,你写文,我画画!到时候交换着看~咱们偷偷的!”
席楹看着她一副“眼冒金光”的样子忍俊不禁:“好好好,产粮产粮!听我们伟大的副班长的!”
“啊啊啊!阿楹!跟你说了不要再提副班长这个伤心事了!你老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