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导演图我份子钱?!】
冯漫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去了,踩着十厘米的高跟“噔噔噔”走过来,一巴掌呼他头上。
“瞧你这副怂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送你去刑场呢,出息……”
夏迟盯着镜子里的人微微出神。
造型室的顶灯像一层柔雾,将轮廓勾勒得深邃而矜贵,剪裁考究的西装贴合肩线,衬得他身形修长挺拔,额前散落的碎发梳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凌厉的眉骨,陌生得像是要去继承一万亿家产。
有些不习惯地扯了扯领带。
【出息是没有的,有气息就不错了……】
【没想到我一介没人要的孤儿都穿上高定了。】
【这喜事儿该跟谁说呢?想显摆连个家人都没有。】
夏迟突然裂开嘴,傻呆呆朝冯漫笑了一下。
“漫姐,我都穿上高定了呢。”
冯漫沉默了两秒钟。
伸手摆正夏迟的领带,又帮他把衬衣褶皱抚平:“你甭管罗剑导演为啥看中你,就当他图你八字旺他。罗剑导演可是捧出过三届飞天奖的活菩萨,手指缝里漏点资源都够你吃三年的。”
她抽出西装口袋里的手帕,手指翻飞,三两下就叠出个精致的三角,“手帕这样折,看到没?”
“哦。漫姐你真厉害。”
“给我打起精神来,满月宴就是个名利场,到场的不是资本大佬就是行业巨擘,去的人都是谈合作的。” 她的手拍在夏迟肩膀上,给他打气:“今天你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的眼睛里,刻上你夏迟的名字。”
夏迟木讷点头:“漫姐,我都听你的。”
司机将车停在君森酒店门口。
宴会厅在顶楼,电梯缓缓上升,镜面墙壁印出夏迟僵硬的笑脸。
冯漫像只花蝴蝶在狭小的空间周旋:“李制片好久不见!这是我们公司的新人夏迟,上个月刚拍完杜斌全导演的戏,这个月在罗导剧里客串呢。”
夏迟像个提线木偶被拽着打招呼:“你好!久仰大名!”
他分明看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但冯漫已经利落地塞去烫金名片。
终于知道冯漫如何能混得如鱼得水了,这种把社交当呼吸的本能简直登峰造极。
【好家伙,当我经纪人真是屈才了。】
【漫姐就是古希腊掌管人脉的神!】
电梯停在58层。
通往宴会厅的走廊铺着暗红色地毯,两边马赛克墙面万花筒般璀璨夺目。
冯漫走着走着突然拽住夏迟的袖口。
“他怎么来了?”
顺着冯漫视线望去,一位身着藏青色三件套的男士正从侧廊转出。那人两鬓微霜,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温如檀木,行走间自带不疾不徐的气场。
“那是……?”
“光辉传媒的掌门人,唐博。”冯漫指甲几乎掐进夏迟的手臂,“这位深居简出的老佛爷都亲自赴宴……”她突然压低声音,“看来业内传言光辉要破产重组,八成是真的。”
“唐博?嘶……怎么这么耳熟。”
夏迟有些迷茫。
“娱乐圈四大恶人嘛,我跟你说起过,光辉唐老虎,鼎盛万豺狼,巨海的王八精,还有……”说到最后一个名字时冯漫突然卡了壳。
“还有德国杜宾犬。”
夏迟面无表情:“漫姐你都哪儿听来的,好歹压个韵,杜斌全的名字一出来,前面仨恶人整得跟熊大熊二似的。”
不过巨海那个鳖精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败类,夏迟前老板,已经进去踩缝纫机了。
“等等,你刚说什么?什么破产重组?光辉真的要破产了?”
夏迟心生期待,光辉破产是多少南瓜的毕生所愿啊。
冯漫左张右望后小声道:“你最近断网啦?这么大的事儿不知道?光辉力捧的小鲜肉周栩被朝阳区群众举报嫖||娼,违约金还没折腾清楚呢,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儿个又出事儿了。”
她镶钻的手指在手机上扒拉出最近的新闻:“这事儿可精彩着呢,就是你的那个偶像,姜南,合约到期没谈拢,光辉那边不肯放人,他们家经纪人,那个叫高升的,找了个黑粉爆假料。”
夏迟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脑袋里云雾缭绕,好困。
“是嘛。”
“可不是。不过这王八羔子又坏又蠢,嫌工作人员提供的黑料不够劲爆,居然把自己旧手机上偷拍艺人睡颜的原图发了出去,信息都暴露了。”
冯漫啧啧感叹:“也不知是哪个网友福尔摩斯转世,居然能扒出了高升的微博小号,把他17年照片信息拿出来一对比,手机型号、拍摄地点、时间、连镜头上的灰尘都一模一样……”
夏迟哈欠打得一个接一个,满眼都是泪花。
“那还不得给骂出翔来。”
“那可不,”冯漫啧嘴:“网友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姜南经纪人,见微博里点赞了大量姜南黑帖,还以为是对家的粉丝。可这高升爱显摆,时不时晒个名鞋名表什么的,统统跟路透照片上的细节对上了,连生日都跟ID后缀一模一样,一下子给锤死了。叫什么小江湖,不就是“小姜糊”的意思嘛,自家经济人被扒出来是黑粉头子,真是闻所未闻。”
“自作孽不可活。”夏迟突然想问:“那漫姐你觉得,光辉会怎么处置高升?”
“肯定留不得。”冯漫冷笑了一下:“光辉脸还要不要了,抹黑自家艺人被抓包,这件事绝对能载入内娱史册。姜南的粉丝又不是吃素的,昨晚上都快把互联网掀翻了,微博服务器瘫痪俩小时。”
夏迟不说话,一想到连续两天的奋战,困劲儿就上来了。
服务器瘫痪两小时他当然也尽了一份绵力,这么大的委屈,不告到中央那哪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