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儿。”

“真是好名字。”

“别聊天了，看一眼伤口。”聂以筠打断了她。

池沐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她差点叫出声，血迹已经清理差不多了，伤口露出了骨头。

她胃里涌上恶心，想吐，不过她硬生生地忍住了。

“有没有露骨。”聂以筠问。

“嗯…”池沐颤着嗓音。

接下来一系列池沐感觉自己处在梦里，孩子母亲进来看见了伤口，红着眼睛拉着池沐说了一大堆，她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希望聂以筠赶紧来。

“我到了，”终于听见耳机里聂以筠的声音，“你出来。”

池沐像是找到了救星，声称自己要去上个卫生间，除了急诊室，E3门外就是聂以筠。

她直接抓住池沐的手腕，穿过走廊，走到卫生间里。

推开隔间门，拉着池沐进去，关上门，亲上池沐的嘴唇，一系列的动作快到池沐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只感受到嘴唇被她很用力地亲上。

聂以筠边亲边看着腕表计时，足足亲了四十秒，她才松开手，目不转睛地看着池沐。

等待的间隙聂以筠是煎熬的，然而等了能有一分多钟，两人也没变回来。

聂以筠不想管太多，再次亲了上去，这下的时间更长，亲了六十多秒。

可惜还是没有变回来。

她掏出池沐兜里的手机，拨通了电话，放到池沐耳边，“让戴医生过来主刀，快点。”

话音刚落，电话里响起戴隐讨人厌的声音，“哟，大晚上的聂医生怎么想起我了。”

“来急诊室，有个手术。”池沐说。

戴隐这人讨厌归讨厌，但是正经事上还是靠谱的，他马上说道，“哪个急诊室，我马上到。”

“E3.”池沐说。

聂以筠挂了电话，说，“你是不是晕血。”

“嗯。”池沐一直没缓过来，声音透着低沉。

“你跟我过来。”聂以筠再次抓着她的手腕离开了卫生间，再次穿过走廊，将她带到了急诊室A1。

A1是个很大的诊室，这里人多，每个人都忙的脚下生风，病床上的病人痛苦哀嚎，距离池沐最近的病床上，患者满身满脸的血。

池沐想走，但是双腿发软。

“你什么意思。”

聂以筠拉着她走进诊室，站到那个满身满脸是血的病床前，说，“看着他。”

池沐扭过头，并不看。

聂以筠用手掰着她的脸，“脱敏，懂吗？”

“我为什么要脱敏，”池沐说，“我又不是医…啊。”

她话没说完，病人抓住了她的白大褂，“医生，救救我。”

他的手在池沐白大褂上留下了黑红色的血迹，池沐抓紧聂以筠的手寻求帮助。

聂以筠分开了她和病人，喊了一声，“12床病人看一下！”

聂以筠现在的身体并不是自己，对于医院来说她就是个外人，说完这句话她拉着池沐走出了急诊大楼。

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时，池沐直接腿一软，坐在大楼前的草地上。

“你有病吧？”池沐边干呕边骂人，“我又不是医生！”

“但你现在的身体是我！”聂以筠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也看见了，刚刚我们没有换过来，以后这种急诊突发状况很多，你难道要一直退缩吗！这不是开玩笑，你面临的是一个生命！”

池沐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不好，在人命关天面前，她这样做是有多么的不可靠。

“可我到底不是医生！”池沐撇开头，嘴上不饶人，“我做不来！”

聂以筠蹲下·身，“池沐，你也是学医的，当年你的专业课并不亚于我，但凡换个人，我也不会要求太多，但是你是有基础的，我也不是说让你短时间内迅速成长为一个主刀医生，这不现实，可最基本的你必须得会，晕血你一定得克服。”

池沐坐在地上喘着气，她这人吃软不吃硬，聂以筠好好地跟她说道理她就能听听得进去，更何况今天这事很危险。

聂以筠突然起身走开，几分钟后又返回了，手里拿着一瓶水。

“喝点水冷静一下，”聂以筠给她拧开盖，“对刚刚的鲁莽跟你道歉，在工作上我几乎不会随便对待，我急糊涂了才会拉着你进A室。”

池沐接过水仰头喝下半瓶，她擦了擦嘴，说，“有没有温和一点的办法，脱敏治疗太吓人了。”

“没有，”聂以筠非常冷酷，“医生必须面对血，你就只有脱敏，它最快。”

池沐恨不得瓶子抡到她脸上，但是看在是自己身体的份儿上她忍了。

缓的差不多了，池沐和聂以筠等在急诊室的手术室门口，果儿的手术差不多进展了两个多小时。

果儿先被推出来，聂以筠第一时间凑了过去，果儿趴在病床上，伤口已经别纱布包裹住，生命体征都是稳定的。

聂以筠便知道手术是成功的了。

“成功了。”聂以筠坐回长椅上。

池沐浑身虚脱，看着病床从自己面前推走，果儿双眼紧闭，乖巧地模样让池沐看着心软。

“走吧。”池沐站起身。

“聂医生！”身后有人在说话。

池沐和聂以筠同时转过身，是从手术室出来的戴隐。

“一个腺体缝合手术，”戴隐走过来，满目春风地看着池沐，“聂医生不会做？”

池沐今晚状态不在，懒得跟戴隐说太多，她抓着聂以筠的手腕，“我们回去。”

戴隐跟上她们，说，“聂医生不会也没事，毕竟年轻，咱们慢慢来，要不下回我手术的时候带上聂医生，让聂医生当副手，好好学学。”

聂以筠听着这话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会，所以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无所谓。

不过池沐就不行了，好歹现在她裹着聂以筠的皮，戴隐这么说就好像说了她一样。

“戴医生今年多大了？”池沐问。

戴隐微愣，“37.”

“哦，”池沐比了个八，“我比你小八岁，你要真这么厉害，为什么你跟我同级别呢？”

此话一出，池沐明显地感觉到了戴隐嬉皮笑脸的面目微微僵住，但是又很好地稳住了，“聂医生别太自信，今年的评选，还有四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