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炀在池子里静坐已经有一个时辰了,他的额头,他的脖间,他的背部,皆细细地溢出丝丝汗水,顺着他光洁的皮肤流下来,混入水中。白色的水汽袅袅飘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腻香味。
柳青卿躺在飞炀的衣服堆里,看着眼前那池子混着龙气的泉水,分外地想滚进去跟着一起泡一泡。
此刻飞炀全身的皮肤都泡成了淡淡的粉色,他体内的龙气暴涨,在五脏六腑内四处攒动,若不加以控制,走火入魔是小,爆体而亡都有可能。
龙血越是纯正的人越是有这样的烦恼。就飞炀而说,这样的情况每年一次。柳青卿不知道过去的飞炀每一次都是如何处理,反正上一世的飞炀在十八岁时就入了魔,大煞四方。这一次,他算是明白飞炀为何要费劲去合欢宫偷什么阴阳丹了。
吞下去的固阳丹此刻在飞炀丹田处缓缓流转,梳理暴涨的龙气,一缕缕地吸收着多余的能量。飞炀双目紧闭,断绝五感,所有意识都集中在丹田处,容不得一丝打扰。
院子的另一边,驿丞已经醉趴下了,吴泌也已经喝到微醺,举着酒杯子往霍老爷手里的杯子上撞:“好酒,好酒,这七叶……唔……七叶什么酒来着?”
霍老爷酒量是专业的,人家都醉了他还清醒地很,礼貌笑道:“七叶花酒。此酒主料七叶一枝花,凤仙花,配之七种名贵中药制成,不仅仅是好酒,更是补气养生的良饮。”
吴泌感觉脑袋晕乎乎地,慵懒地笑道:“七叶一枝花,凤仙花,耳熟。”
汤泉馆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在一起,加入酒桌助兴:“对对,不都是驱蛇的吗?”
“哈哈哈,小公子果然博闻广识,正是如此,此酒你说它是雄黄酒,也可。”
“哪里哪里,它可比雄黄酒好喝多了!”吴泌酒杯空了,点了点,叫站在一边的黄安再给倒点。黄安站的久了,觉得有些无聊,一脸不乐意地给人把酒斟满。
吴泌又豪饮几杯,终于把自己灌醉了,拉着汤泉馆老板一起,狂笑着开始脱衣服。他从黄安手里拿过酒壶,端着跳进了面前那一大池子温泉里,对着霍老爷举起酒壶:“霍老爷,来来来,边喝边泡,胜似神仙。”
霍老爷笑着摆摆手:“不了不了,小公子玩个痛快。”
吴泌也不多劝,高高拎起酒壶,抬起脑袋张开嘴,豪爽地灌酒,那酒水撒了他一脸,大半落进了池水里。
池水带着冲散的七叶花酒,弥散开来,通过水道,流向飞炀房间的小池子里。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飞炀,突然眼皮子下面的眼球迅速转动,全身肌肉紧缩,眉头紧蹙,额头渗出大片大片的汗水。
蛇蟒蚺蛟龙,本属同源,皆忌雄黄之物。泉水里的七叶花酒显然是刺激到了飞炀,让他气息紊乱,急火攻心,隐隐有走火入魔的趋势。空气中的甜香味变得越来越浓郁,一阵风来随风弥漫在空气里。
此时吴泌懒洋洋地靠在池子边上,脸上捂着块湿帕子打盹。倒是黄安先闻到了阵阵甜香味。这种味道普通人闻不到,霍老爷和刚醒过来的驿丞正聊着什么。黄安趁大家不注意,提着鼻子顺着气味来的方向溜了出去。
他走到飞炀的房门前,只觉得味道越来越浓厚,忍不住好奇心,敲了敲房门,片刻后见无人回答便偷偷摸摸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香气更是扑面而来,使得黄安心神不定,觉得经脉躁动,从心底子里渴求着这股味道。
他寻着味道往院子里走,看到了泡在池水里一动不动的飞炀,香味正是来自这人身上。
他讨厌飞炀,但打心底又有点害怕飞炀,本能地想赶紧退出去,但是又夸不开腿,于是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飞哥?”
一声没有反应,他又唤了两声,见还是没有反应,便大着胆子往前走。他靠近飞炀果露的肩旁,细细又闻了一边,确定是来自飞炀身上,那露水般一颗颗从飞炀脖颈间流下的汗水,此刻让黄安口干舌燥,他忍不住用指尖接了一颗下来,放入嘴里。
淡淡的龙气在他唇齿间化开,他口腔中的神经在一瞬间仿佛都活了过来,叫嚣着还要还要。黄安红了眼,他虽不明就里,但本能告诉他,这人身上挂着的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东西。
他跪趴在池子边,脑袋凑近飞炀,先是伸出鲜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胸口因缚仙散凝滞的经脉舒展开来;他尝到了甜头,伸出整条舌头,贪婪地从肩膀舔到了耳垂,他明显感觉到他的经脉里充入了生动的灵力;他食髓知味,想去舔第三下时,一只素白修长的手紧紧卡住了他的咽喉。
他挣扎着睁眼,看到一个赤果貌美的男子怒不可遏地看着他。
柳青卿瞪着眼怒道:“凭你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