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落下,并未见苏玄染有丝毫反应,唯有他均匀却又透着虚弱无力的呼吸声。
温曲儿见他这模样,心下担忧更甚,又稍提高了些许音量,再次轻声唤道:“苏玄染,你醒醒呀。”
这一回,苏玄染终是听到些许动静,原本紧闭的双眸微颤几下,像是要努力挣脱沉沉的睡意,过了一会,他才睁开双眸,眼中透着初醒时的朦胧与迷茫。
他淡淡瞥了温曲儿一眼,目光在触及她的刹那,竟瞬间掠过一抹嫌恶。
只是神色一闪而过,旋即便敛去情绪,面上又被疲倦所笼罩。
他再度虚弱地闭上双眸,只听其声音沙哑低沉,有气无力道:“我无碍,你且出去吧。”
温曲儿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眼中掠过担忧,轻柔关切问询:“我去给你请位大夫,可好?”
屋内陷入死寂,静默片刻,苏玄染声音低沉,透着隐忍的虚弱:“不必了,劳你费心。”
温曲儿见他这般羸弱却仍强撑的模样,眼中担忧愈甚,看着他清瘦身躯因咳嗽而止不住颤抖,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她踌躇片刻,终是忍不住再次劝道:“你看你咳成这样,还是请大夫看一下吧。”
苏玄染未再回应,似在半梦半醒间沉浮,只是又一阵剧烈咳嗽,挺拔的脊背弯成脆弱的弧度,清癯的身躯被咳意裹挟微颤着。
温曲儿见他如此执拗,本想再劝说几句,可看他这副拒人千里的清冷模样,又不好再多说什么。
犹豫再三,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站在床边看了一会,暗叹一气,转身朝门外走去。
第二日
一夜时光悄无声息流走,温曲儿这一晚睡得格外深沉,醒转时,已近中午。
昨夜看过苏玄染后,她回到自己房中,躺卧榻上,不多时,便在这静谧氛围里迅速进入甜美梦乡。
这一觉睡得极沉,当她舒展着懒腰醒来,浑身筋骨都透着舒畅,她不禁暗自喟叹,原主这副身子骨很是不错。
这般良好的睡眠状态,倒也让她在这陌生的环境里,寻得些许慰藉,毕竟在现代时,她常饱受失眠之苦,难以睡个好觉。
温曲儿洗漱完毕,迈出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不见苏玄染身影,隔壁屋子也是紧闭着,肚子咕噜噜直响,便慢悠悠去了厨房。
厨房布设极为简约,透着古朴气息,不过倒也收拾得干净利落,给人质朴且舒心之感。
米缸中的米所剩无几,估摸只够吃上几餐,菜篮子里仅有几个蔫巴巴的萝卜,和一把略显枯黄的青菜。
温曲儿无奈摇了摇头,便用这些简单食材做顿能果腹的吃食吧,一碗稀粥入腹,方才觉着舒坦了些。
可隔壁始终静悄悄,一丝动静也无,也不知苏玄染去了何处。
突然想起他昨晚咳嗽得那般厉害,温曲儿心中涌起一阵担忧,忍不住起身去他房里瞧瞧。
她来到苏玄染房前,轻敲了敲门,却毫无回应,她一思忖,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房门,一股沉闷之气顿时扑面而来。
温曲儿缓步来到床前,只见帐幔低垂,将榻上之人遮蔽。
她下意识探手,轻挑开帐幔,苏玄染清隽的身影映入眼帘,正静静卧于榻上。
他双眸紧闭,眉峰深锁,似正承受着极大的痛楚,偶尔从紧闭的唇间发出一两声痛苦低哼,声若游丝却又透着难受。
他原本苍白近乎透明的面庞,此刻却洇染异样酡红,似寒梅染血,润泽的双唇,此时呈现干裂之态,唇色殷红,呼出的气息炽热灼人。
额前几缕碎发被汗水浸湿,凌乱贴在脸颊边,愈发衬得他面容憔悴,尽显虚弱之态。
高挺鼻梁上缀满细密汗珠,白皙修长的脖颈处,青筋微凸起,随着艰难的喘息,喉结上下滚动。
温曲儿赶忙伸手轻触碰苏玄染的额头,滚烫的热度瞬间袭来,灼得她手猛地一缩。
望着眼前人烧得通红如霞的面颊,她不禁面露忧色,喃喃低语:“怎烧得如此厉害?”
苏玄染似是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紧蹙的眉峰拧得更紧,含混不清的呓语,自干裂唇间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