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宋愿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回床边,“人多眼杂,这几日暂且忍耐。”
江寒月沉默地看着他将染血的床单扔到地上,拉好被褥,又将里侧的枕头放至床正中,忙碌完后,他有些虚弱地抚去额间的汗:“你睡吧,我出去一趟。”
江寒月没有拒绝,看着宋愿离开卧房后,伸手解开腰带,脱鞋上床,整个人再次昏睡过去。
睡梦中,江寒月见到无数围绕着她转圈的食物,烧鸡、剁椒鱼、脆皮鸭、大肘子,她扑上前去抓,那些美食却行动敏捷地躲开,让她一次次扑空。
就这样,她睫毛轻颤,一点点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却是一只浑圆的大鸡腿,她有些茫然,眼神侧移,一条胳膊和筷子连接的身体出现了。
“未时四刻,该醒了。”宋愿自然地将筷子移开,转身走到摆放着数十道菜肴的桌前。
江寒月从床上坐起,一旁适时走来两个侍女,她拒绝了她们的服侍,自己到一旁完成盥洗。
两人无声无息地开始进食,直至胃中不再空荡,江寒月才想起先前喜婆叮嘱过的话,今日要早起分朝,给长辈奉茶,似乎还要叩拜祖先。
江寒月看向宋愿,还未开口,对方便明了她的意思:“不必管那些。”
宋愿夹起一筷青笋:“我跟他们说过了,你是被逼的。”
江寒月点头,有些意外老将军和将军夫人的通融,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对陌生人讨好表忠心,她实在有些难做到。
“你我同房三日后,你便可回自己的院子,安心,夜间我会离开,”宋愿说道,他放下筷子,“你可愿住的离我近些?北侧有房院子,有山有水,景色不错。”
江寒月思索片刻,她知道那处院子,几乎就在隔壁,步行不过百步,离宋愿近点,就不会发生昨夜的事,照看他也能更加方便。
“可以。”江寒月说道,她抬手,扯住宋愿欲拿方巾的手,“再吃点。”
“......”宋愿眼中划过一丝厌恶和无奈,自从开始吐血后,他就胃口极差,尤其讨厌荤腥。
“你身体虚弱,需要肉食补气血。”江寒月说道,“不要任性。”
宋愿又拿起筷子,将先前被戳了个窟窿的鸡腿夹起,豪迈地撕咬起来,江寒月放下筷子时,他还在进食。
江寒月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直至桌上的饭菜一扫而空。
“我当将军的时候,”宋愿终于能称心地拿起方巾,“比这能吃多了。”
江寒月这才看向他,少年表情阴骘,眼下发青,原本养出血色的双颊因失血重新恢复苍白,唯独那两瓣唇透露些许绯红。
“你不是将军了吗?”江寒月问道。
宋愿表情一僵,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他轻咳两声,有些不自在地看向一边:“本将军自然是将军。”
江寒月默默地注视着他,也不追问,却看得宋愿脸上燥热,他气恼地转过头:“只是没战事回家歇息而已。”
江寒月继续沉默,她对这些事不懂也不了解,但隐隐知道一般将领会被派去驻防边疆,宋愿却一直留在京城。
江寒月不懂帝王心,更不懂权术,但也大致能想到一些,宋愿年轻有为,深得百姓爱戴,若手中长时间有兵权,易形成私兵。
那么,受忌惮也是常事。
江寒月站起身,宋愿盯着她,却见她突然凑过来,一把将他的胳膊拉起。
“近日忙碌,疏忽了练体,”江寒月说道,“去后院转转吧。”
宋愿皱起眉头,后院有他设下的练武场,各样器具和武器络绎不绝,五十公斤的石锁,长刀和铁盾,射箭场,甚至还有十二力的出号弓,只是这些锻炼力量的器具,如今的他是一个都拿不起来。
江寒月定下新的炼体方法,跑步、站桩、舞剑,更适合如今虚弱状态的他。
散步之后,腹中食物消化不少,宋愿开始绕场跑步,只是才跑了一圈,整个人就汗如雨下,粗喘不止,他才意识到昨夜毒发的影响超乎寻常。
江寒月坐在一边阴凉处,她穿着一身轻薄罗裙,长发绾做双螺,手执消暑凉茶,低头翻阅一本医学古籍。
于是,宋愿放慢了脚步,但下一秒,江寒月疑惑的眼神便从一旁射来,他顿时绷紧肌肉,咬牙继续迈动双脚。
于是江寒月收回目光,抬手继续翻阅,不时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口中,宋愿却没有为此松懈,他咬住牙,一溜烟儿直接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