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月看向雅馨公主，原来是对宋愿有好感，难怪昨日态度那么恶劣。

“将军年幼时是什么样的？”江寒月顺势问道。

雅馨公主顿时来了兴致：“宋哥哥啊，从小就是我们这里面最引人瞩目的那一个！”

聊起往事，雅馨公主可谓是滔滔不绝，在她的描述中，江寒月仿佛看到那个顽劣成性的小将军，作为太子的陪读，他绽放出比太子更盛的光芒，先生讲学时睡觉鬼画符，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时却对答如流，让人哑口无言。

游戏玩耍时，他总是那个带领一众贵族子女上树掏鸟蛋，下水捉鱼虾的罪魁祸首，玩得比谁都多，听得比谁都少，但论学业，他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那时，除了本公主，丞相家的小女儿、太史家的二女儿，都对宋哥哥一往情深。”

江寒月没读过书，她拥有的所有知识，都是师傅所教或是书中所学，6岁时，她便开始跟师傅出诊，对于雅馨公主无比怀念的年少往事，心中并无太多感慨或是感同身受。

“只是没几年，他便离开京城去苏州学武。”雅馨公主语气低落，“像昙花一现，从此消失了。”

天色渐黑，侍女几次来催，雅馨公主终于停下絮絮叨叨，恋恋不舍地起身：“没想到与你相谈竟颇为有趣。”

江寒月沉默，相谈？大多时刻都是她点头应声，除了倾听外，几乎没说一句话。

“总之....”离别前，雅馨公主再次回头，“既然你是医女，切记照料好宋哥哥，别让他再过度劳累了。”

江寒月点头：“民女知道了。”

“我听闻，民间医者会将医学与道学结合，”雅馨公主说道，“你可有修道？”

江寒月顿了顿，她知道师傅是一名道医，能观天象测未来，但只有醉酒后会絮絮叨叨说一些，平日几乎没有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天机不可泄露...”师傅醉醺醺说道，“知道的越多，责任越重。”

“会一点简单的....”江寒月想了想，因为好奇，她有偷看过师傅的书，“相术，六爻，紫微。”

“太好了！”雅馨公主激动得握住江寒月的双手，“明天我还来找你！”

“......”江寒月不知她为何如此兴奋，默默看着她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上马车，灯火照亮前路，一行人逐渐远去。

与年龄相仿者交谈这么久，是江寒月两世来第一次经历，虽然有些疲惫，但更多的却是新鲜，她思索着这其中滋味，转身跨过门槛，撞上一带有药草香味的身体。

江寒月后退半步，抬头，看到宋愿低垂的目光，他身后，几个护卫挑着灯笼，火光一闪一闪，像天上的星星。

宋愿拉住江寒月的胳膊，帮她稳住身形，“你怎么来了。”江寒月问道。

“怕你挨揍。”宋愿说道，转身向着游廊走去。

江寒月跟上他的脚步：“雅馨公主可没说她会揍人。”

宋愿冷笑一声：“那粗野丫头，扇人巴掌还少么？”

江寒月看向宋愿的侧脸：“她说你比较喜欢打人。”

宋愿皱眉，有种被掀老底的不适：“本将军那叫惩恶扬善，替天行道。”

江寒月掩嘴轻笑，两人顺着游廊走到主院，视野顿时开阔，花园里有虫鸣声，像是蛐蛐，此刻叫个不停歇。

江寒月抬起头，看到天上闪烁的群星，突然想起小时候师傅喝醉了酒，指着天上一颗亮度异常的星星对她说道：“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星，已经出世八年啦。”

那时江寒月只有七岁，但已经有一颗爱国之心：“那有了将星，景朝就会很强大，无所不能是不是？”

师傅却苦笑一声，一连好一会儿都不再言语，他轻合眼皮，身子歪歪扭扭就像睡着一样，江寒月站起身，想从屋中取来毯子为他盖上，却突然听到一声长叹。

“星光闪动灾煞冲，将星难存....将星难存啊....”

他说完后，身体后仰，躺在楼梯上呼呼大睡，江寒月走进屋中，小小的身影抱出一榻堆起来比她还高的毯子，走到师傅身边，低头将他盖得严严实实，又看了一眼天上那亮度惊人的星星，嘴里碎碎念着走回屋。

“明明就很亮嘛....”

此刻，江寒月突然明了师傅当年的感慨，她侧头看了眼只露出半个轮廓的宋愿，心中感受到超越往日的责任感。

她发誓，一定会守护好景国这颗耀眼的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