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了,端着酒的人也没注意到身边有人,两只手的他端了四杯蜂蜜酒。
两人侧身碰撞,路过之人手里的酒啪嗒一声全掉在地上,极度寂静的坏境里,这样的破碎声显然太过突兀。
酒水和饮料洒得到处都是,当然也溅到她的衣服上。对方用俄语连连道歉,她说没关系,奈何小面积内雨点般的纷杂声落在耳边,头顶上方的灯光闪得眼睛极不舒服。
此刻的米薇觉得气氛窒息,她怎么又碰到了似曾相识的情节。她出国是为了读书,不是为了重复体验社交尴尬的滋味。
“等等,大家安静一下。”
她听到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声线低沉,微带笑意,还有一阵莫名的压迫和傲慢。
“后面是发生了什么吗?我注意到有一位同学摔倒了。在校庆日的这种时候,可不能发生踩踏事件。”
“列昂,你去帮我看一下好吗?似乎是个黑色头发黑色眼睛的留学生。”
男人的目光自上而下投向听众席,环视四周。米薇抬起头与他的目光撞上,那双湖蓝色的眼睛摄人心魄,他漫不经心地轻笑起来,像在诱哄因贪玩而不慎跌倒的孩子,用怜悯的话缓解孩子的恐惧。
……你还好吗,小女孩。
读取陌生人唇语的瞬间,她的瞳孔骤然一震。
可能她的理解有偏差,但具体意思差不多是这样。
“好了,最后祝大家执着于理想,纯粹于当下。”
迟疑几秒后,米薇在最后的祝福语中逃窜,在人群中疯狂寻找尼娜的身影,急切得无法多等一秒。
小插曲无足轻重,不值一提,晚会继续进行,校长上台讲话,按动开关,正式进入周年庆倒计时,展示起奶油蛋糕:“今天是校庆日,这份蛋糕很沉重,它属于你们。我建议大家在会后把它吃掉,就这样。”
“最后,祝我们共同的母校生日快乐,大家节日快乐——”
米薇看到尼娜后,立刻扑了上去,紧紧搂住她。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才好,我貌似闯祸了,还和一个陌生人对视了,他跟我说了非常、非常奇怪的句话,真是太尴尬了。”
她把头埋进尼娜温暖柔软的怀抱里,绽开漂亮的微笑,发出满足的喟叹:“尼娜,你要是离开我了,我该怎么办。”
尼娜不忍心推开,纵容她的动作,“你的衣服怎么了?”
“被人撞到了,然后他的酒翻倒了。”
怀里的米薇还没处理好,尼娜又瞧见男友尼基塔和讨厌鬼尤里端着校庆日蛋糕走过来了。
“尼娜,蛋糕。”
“校长给我们切蛋糕了,你们两个人怎么回事?”抱在一起,十分亲密。
尼娜拉着米薇,遮住她大片湿漉的衣服,向他们两个人摆手:“不想跟你们数学系的说话,数学系向来是宠儿。”
“我先带米薇去紧急处理一下,短时间内应该还能补救,你们两个人别走丢了。”
“尤其是你,尤里!”尼娜做了个绝对警告的手势。
安静伫立场外的列昂明白他的意思,以他们的高度和视野,找人不难,绝不会出现漏网之鱼。这里有很多黑头发黑眼睛的留学生,他们占比近一成,拼命往人群外跑的唯独只有一个。
哦,终于找到了。
“对,我们快点走。后面跟了我今天最不想见的人!”米薇点头道。
二十分钟过后,米薇发现成功甩掉了跟踪者,衣服及时补救,回到原地找到了尼基塔和尤里,她浸泡在解决完所有难题后的轻松快意。
“你问演讲台上的那个人啊,我记得我在邀请的往届优秀校友名单里看到过他,五十多岁,商学院毕业生,今天是校庆日,遇到这些人不奇怪。”尼娜回答。
米薇无法凭借长相分辨西方人的年龄,惊讶于他比实际年龄年轻太多的惊艳长相。
尼娜安抚着惶惶不安的米薇,提出关于即将到来的假期的计划:“我想过几天去圣彼得堡玩,一起吗?”
“我听尼娜的。”尼基塔说。
“那我听米薇的。”尤里点头,依旧默契:“但不能再坐错车了。”
倚靠在墙边的列昂目睹了一幕幕,他按惯例观察了一个多小时,没有任何收获,甚至连大屏幕上播放的电影都观看了一半,只觉得她有几分眼熟。列昂没有多想,毕竟在他眼里,东亚人都长一个样。
他转身离开,拨通电话汇报:“一个普通学生,没什么不同。”一场简单的意外事件,不存在阴谋诡计,不存在政治目的的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