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很多事都说得通了,卫玄云成为皇帝的御侍后,崔在衡就出现在皇帝身边,他不信这其中没有卫玄云的设计。
一想到她利用和蒙骗他去捧情夫,一个在里一个在外,将他耍得团团转,他就难受得想杀人。
“为何不说话?你不是很会能言善辩吗?”
玄云睁开眼,缓缓道:“太尉想让我说什么呢?您不是都知晓了?”
她对上宇文蕴的眼,一字一句道:“你想的都是对的。崔在衡与我就是同谋。”
“你!”
宇文蕴真恨不得能掐死这个女人。
感受到宇文蕴越发不受控制的气力,玄云忍痛蹙眉,想抽回手,却宇文蕴死死锢住,不能动弹丝毫。
她本可以服软,就像上次在桃花林那样,也不知是这让人焦躁的天气,还是方才给崔在衡解毒已经用尽所有心神,她那仅剩的那可怜的自尊和自我此刻从身体深处被唤醒,让她无法再忍受宇文蕴的欺压,也无心再应付这个疑心病太重的粗鲁男人,她只想离开这里,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
玄云讽刺道:
“太尉又让我如何相信你。你在府上答应过我不动我师傅和我的人,结果我前脚刚入宫,后脚就派人去搜捕。为了威胁我,不惜割下我情如姐妹侍女的手指!你从未相信过我,我又怎么可能不做其他的准备!我早听闻太尉出尔反尔、阴险狡诈的名声,还真是久闻不如一见。”
宇文蕴一动不动,玄云却能听到那越发粗重的气息,但她仍道:“太尉扪心自问,我可有做过害你之事?可有破坏过你的安排?我知在太尉面前,我不过是一介蝼蚁,可蝼蚁尚且偷生,我做的这一切,也只是为了活下去,崔大人亦然。想必太尉已经调查了崔大人,应该明白他的对手也是楚家。”
“何况,就算崔大人能入陛下的眼有我的安排,可我能逼着陛下做抉择吗?我能逼着太尉大人将崔大人当靶子而去捧杀他吗?”
“够了!”
宇文蕴低吼道。
玄云恍如未闻,“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得匍匐在太尉大人的脚边,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要掌握在太尉大人的手中。若太尉用人定要怀疑,我想我们的合作也可以结束了。”
“住口!”
宇文蕴放在玄云颈侧的手猛然掐住了玄云的脖颈,眸中的那抹翠色亮得越发惊心。
“本太尉起岂是你招之及来挥之即去的人?要说结束也得由我来说才是。你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无辜,你千方百计靠近皇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借我的势,自立门户,想得倒美。”
“你早知道本太尉是个掌控人的,你就该明白,找上了本太尉,就只能乖乖做我的棋子!要么,你当时就不应该来找我!你倒是好手段,先前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等崔在衡站稳了脚跟,觉得我暂时动不得崔在衡和小皇帝了,就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青及将你当做亲妹子,你明知所做所为会触怒我,却仍要去做,让青及那傻小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是无耻!你那侍女的手指不是我砍下的,而是你,是你为了讨好皇帝,放弃了她,这是伪善!你答应做我的耳目,却早就布置,自作主张,这是不忠!明明怀着私心,却只说好不说坏,巧言令色,这是虚伪!你这般无耻伪善、不忠虚伪的女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本太尉。”
玄云听着宇文蕴的话,心脏一阵一阵地收缩着,苦水似是在腹肠中翻涌,她想否认,可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说得都是对的,是她在故意忘记自己的所作所为。
不知何时,她已经成为了宇文蕴口中那个无耻伪善、不忠虚伪的女人。
玄云已经无数次庆幸宇文蕴忘记了他们儿时的过往。
这样,在那被遗忘的净土上,她仍然是那个干干净净、善良真诚的姑娘。
模糊间,那一双碧色的光亮渐渐化作两朵洁白芳香的不染世俗的木香花,急速地下坠,跌入她没有光亮的心间。
什么也不存在了,只有她一人记得的记忆,就此永恒地埋葬吧。
他已不再是他,而她也不再是她。
因宇文蕴的话而感到痛苦的心很快重新冷硬起来,不留半分痕迹。她能来到此处,靠的从来不是过往温情的记忆,而是仇恨,没有人可以阻止她,阻碍她的人都该死,若是有一日她将为此付出生命,她也心甘情愿。
宇文蕴终究还是没有动手杀玄云,他松开手,冷酷道:“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不杀你,还是老规矩,你不死,总要有人替你受罪,比如说你那个侍女,或者是去凡道姑。你以为推一个侍女出来就能迷惑我了吗?你越是伪装,我越能肯定去凡道姑定在城中。只要她在城中,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她。”
就听身下传来玄云微弱的声音,“你要做什么冲我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与她们无关。”
宇文蕴冷哼一声,“她们既然帮你,那就与你有关。现在才想起那些人,已经晚了。方才不是很能说吗?”
他松开束缚住玄云的手,就听到她轻轻道:“如此。”
那声音有种说不出的死寂味道。
宇文蕴心中警铃大作,正要起身,脖颈处却缠绕上两条如灵蛇般的手臂,以为她又是要下毒或使银针,他忙伸手扯下玄云的手臂。
不料,他失策了,玄云这次用的不是手,而是嘴。他只觉脖颈间传来一阵剧痛,他想要推开玄云,但玄云却死死咬着他的颈肉。下一瞬,宇文蕴脑中一片空白,浑身一痹,就这么直挺挺地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