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不见日光,只有苍翠绿叶的密林下四个人围成一个圈分立而站。
白榆将几人先前所说综合起来:“所以,一炷香前他们就已经掉队,伏玉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俩身影是在一盏茶前!”
现在的一炷香是半小时,一盏茶是十五分钟,那就不就是说人已经丢了有十五分钟!
“怪我,竟然没注意他俩没跟上来。”伏玉自责道。
山中无路,白榆和竺晏要在前面辨别方向开路,江崇背着琴,顾好自个已是不错,看顾薛明辉和盛元冉原该是她的责任,现在人却不见了。
江崇道:“此事不怪你,也是我没考虑周全。薛明辉自幼没吃过苦,像这类山路就没走过几次,走得慢很正常,又有小盛跟在旁边照顾,你没注意到也属常事。我是早就知道他这个性子的,但竟给忘了……”
白榆也安慰几句:“伏玉,你别多想,掌柜的越走越慢,谁能想到就一条路人还能丢?而且也是多亏了你才能这么早发现这事,我们现在折回去说不定还能遇上他俩。”
伏玉打起精神,率先转身朝来时路走。
几人沿着走了有一刻钟,到了伏玉最后一次见薛明辉和盛元冉的地方,可一路走来都没他俩,也没发现任何踪迹。
白榆到附近查找,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
小盛和薛明辉是定不会下山的,再沿着来时的路走也没什么用。这深山老林的,要是不慎遇上猛兽,薛明辉又不顶用,小盛可不一定能对付得了;如果遇上心怀不轨之人就更糟了,这两一个赛一个的单纯,向来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的。
越想白榆就越心焦,树枝翻动枯叶堆的声音更重。
“师父。”竺晏喊她,人弯腰站在不远处。
白榆匆匆过去,附近的江崇同样闻声过来了。竺晏用剑鞘指着棕色落叶上的一块木牌,是东君消灾的牌子。
江崇捡起来,将木牌上一处划痕展示给二人看,道:“是薛明辉的牌子,昨夜他不小心将牌子划了,缠着我要换一个,我没答应。”
白榆又把落叶翻到一边,在最底下看见一角淡蓝色的衣料,她捡起来,认出这是清溪镇衣料店的手艺,道:“小盛的衣服,看来他俩就是在这丢了。”
附近并没有打斗的痕迹。竺晏道:“他们应该是自愿离开。”
二人赞同点头。三人又在四周转了转,发现地上一处人影浅坑,只是身形矮胖,与薛明辉和盛元冉对不上。
看着地上人形的坑,白榆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伏玉呢?”不会又丢了一个吧!
她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江崇和竺晏面面相觑。
没再多话,三人当即折返,搜寻半天,最后在相反的方向上找到了一枚木牌——东君赐福。
原本白榆只当这木牌是旅游景点的周边,不过现下这种境况再看,她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伏玉给我们留了线索。”江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指着木牌上的一个符号道,“这是内廷专用记号,上面的意思是,走东边。看来她是遇上什么了,很有可能就是带走薛明辉和盛元冉的人。”
白榆和竺晏脑袋凑到一处去看木牌,江崇顺便简单教了下他们其他常用记号。
商议过后,三人决定兵分两路:白榆和江崇依据许嘉音给的地图走,尽量找到琴魔的下落,竺晏则追着伏玉的线索去找,看能不能找到薛明辉和盛元冉。
竺晏把背上背着的剑解下来交给白榆。
这剑本就是白榆的剑,她退隐时将剑留在师门,后面又被竺晏带下山。只是她自认既已退隐,便不该再掺进江湖中的事,也不需要时时佩剑,就将剑留在竺晏那里,一直没拿回来。
“师父,你多小心。”竺晏依依不舍道。
白榆抬手,准备摸摸他的脑袋,就发现竺晏不知何时已经比她长得还要高一些,之前每次都能顺利摸到都是竺晏在配合她。
她在心里感叹了下岁月,拍拍竺晏的肩膀,道:“我知道的。你也长大了,独自一人行事时须得三思而行。”
“嗯。”竺晏低低应了声,兴致瞧着不高,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我这就走了,免得追不上他们。”
白榆颔首。她和江崇也该出发了。
二人绕回去,跟着地图走,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地图上没路了,前方是和其他地方一般无二的茂盛林木。
白榆随手折了根木枝丢进去。地上枯叶堆一瞬惊起,数道箭矢齐发,白榆瞬间反应过来,带着江崇退至安全地带。
须臾,箭矢射尽,尘灰与落叶慢慢坠下来。
白榆道:“应该就是这了。”
江崇把许嘉音给的琴解下来,席地而坐,信手一拨。
幽静林中响起琴音,音连成曲,随着响起来的还有一道破空之声。
“噔!”白榆条件反射出剑,打下一只小刀,然后就发现她多此一举了,这刀并不是朝他们来的。
曲子渐入佳境,四处出现的飞刀更多,但都是随便乱射,似乎只是要干扰弹琴之人。
一曲终了,江崇淡定收琴,终于舍得分一丝目光给周围残局。除去他坐的地方外,其他地方已经全部扎满了小刀,白榆也是只在第一枚飞刀时出过手,之后就是抱臂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