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心里怎么想的暂且不提,总之转过身对着曹文峰的时候,一个个都板着张脸。
曹文峰刚还扒着栏杆,看三个官爷走回来了,一溜烟儿又缩回了墙角抱着自己的膝盖蹲成一团。
“得了得了,别缩着了,你既然要招,就好好说话。”
周远拍拍手边的两把椅子示意袁满和赵南坐着问话,他自己则是和两人对视了一眼准备出去看门,后头涉及到别人衙门的案件他就不参与了。
“多谢周牢头。”
袁满心里对周远好感十足,周牢头真是太上道了,还会配合他们唬人。
“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同僚。”
周远笑了笑,带上门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一时有些安静。
袁满盯着曹文峰看了会,开口道:“说说吧,你们当年去泰安寺犯事,是不是因为接了别人买凶杀人的委托?”
曹文峰缩着脖子瞥了一眼回道:“官爷你这不知道的挺清楚的嘛,还问小的干啥呀。”
“问你什么就答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赵南板着脸敲了一下栏杆,“还是说,你真想试试墙上的刑具?”
“没没没,小的说,说。”曹文峰是一听刑具两个字就抖,赶紧开始往外秃噜实话:“当年我们会犯那起案子,确实是因为有人来我们客栈这头买凶杀人。”
赵南顺着话连连问道:“什么人?男的女的?看起来多大,你可认识?”
“小的当然不认识了。是个遮遮掩掩捂着脸上门的女,女人。听声音应该挺年轻的。”
“应该?”赵南侧目看过去,“她遮掩的很好?”
曹文峰点了点头:“嗯。小的还记得那会是十月还是十一月吧,天气已经转冷了。有一天下午忽然来了个男人,戴着顶风帽还裹了厚厚的围脖,大半张脸都遮得牢牢的,就露出了一双眼睛。”
“他一进门就说想见见我们客栈的掌柜,有桩生意想和我们谈谈。”
“这人没开口还能唬唬人,一开口小的听着声音就知道是个女人,虽然她故意压低了声线。但光是身形也能看出一二嘛,何况她后来转身的时候小的还看到了她有耳洞。”
“不过她出手大方,塞了二两银子给小的,小的就带她过去见了小的姐夫。”
“这女的也不知道是打哪听说的我们客栈接些阴私买卖,上来就跟我姐夫说,想让我们帮她杀掉一个人,让我们报个价。”
曹文峰回忆着搓了搓手:“官爷,小的跟你们说句实话。其实在她之前,我们客栈顶多也就接一些打砸催债的活,再就是骗骗钱偷盗一些投宿客人的物品,是从来没有接过杀人活计的。”
“小的姐夫当时很诧异,问她能出多少钱,她却叫小的姐夫报个价。姐夫想试探试探,故意狮子大张口报了个五千两,没成想这女人一口同意了,只是要求分两次给钱,省得我们拿了钱不干事。”
“啥人命值五千两啊,小的姐夫当场就应了。那女人见状居然真的从身上掏了一叠两千两的银票出来。”
“她说需要我们杀掉的女人是有钱人,也就二十岁上下,脸上的鼻子侧边一颗黑痣,穿着打扮会很富贵。叫我们注意着点女人的耳饰,说这个人一定会带一副金色的珍珠耳饰,还说珠子有人拇指指甲盖那么大,很显眼。”
“但是泰安寺来来往往的香客那么多,人鼻子侧边的黑痣也就丁点儿大,耳饰那种东西再显眼也就那样。那天姐夫他们动手的时候看了半天眼都花了,反正要干票大的,最后就乱七八糟抓了一堆衣着富贵的年轻女子。”
“有人买凶这件事小的姐夫本来就没透露给其他的兄弟们知道,姐夫的意思是杀了人十有八九我们得跑路,这笔钱要留给我们一家子自己用。对兄弟们用的借口是客栈已经被官府注意到了,大家最后干票大的就散伙。兄弟们还觉得姐夫非常仗义……”
“小人虽说没跟着冲进去动手,只是在外头等着姐夫他们回来,但也算是参与者,钱放在我俩身边不安全,万一出个什么事情都来不及交代。银票就给了小的姐姐保管,若是小的和姐夫能够安然身退,就继续照常经营。傍身的银子,谁也不会嫌多不是。”
“若是有个好歹,就让姐姐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哪成想后头姐夫没了,小的侥幸留了一条活命。”
曹文峰说得满脸唏嘘,也不知道想到什么伤心点了,还伸手抹了把眼睛。
“所以你姐姐没走,甚至找了离你近的柳泉镇落脚。只等你刑满释放与她团聚。”袁满把曹文峰没有说完的话补充完整。
“你们倒是姐弟情深呢。”
曹文峰苦笑:“小的父母早亡,是姐姐一手带大小的。当初姐姐会嫁给姐夫除了他对姐姐确实好,另外也是因为他能护得住我们姐弟。”
“姐夫虽然没干什么好事,对我们姐弟却是实心实意。”
“只是早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我们当初就压根不该接这单,而且约定好的尾款那女人最后也没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