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慎凝眉瞥一眼地上趴伏的人影,转头吩咐黄霄亲自去接魏夫人入城,又示意程伯送人回房歇着。
“不……”
魏骁挣扎着,将欲起身忽觉浑身酸麻不禁低呼一声连连吸气。
程伯忍着笑意上前,低声询问:“魏将军……无碍吧?”
魏骁搭着他的手臂起身,羞于喊痛,只吸着气连连低呼。抬眸看向赵念曦,眼里闪过一抹怨怼之色。他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念曦轻轻勾了勾唇,淡淡一笑,“一些小伎俩罢了。”
说着,转眸瞥一眼散落在地的包袱,里面一枚碧色瓷瓶早已摔得粉碎,豆大的褐色药丸咕噜噜滚了一地。
师父配这药必定花了大功夫,思及此,顿时心痛不已。她闭了闭眼,冷嗤道:“下次交手,魏将军可要当心了!我既不是君子,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这……毒……”
魏骁咬着牙,话未毕便见女子冷沉的眸光扫视过来。
“嗯?”赵念曦转眸看向眼前人,温婉的声音缓缓道,“魏将军还有吩咐?”
魏骁顿了顿,将欲骂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随即留意到地上破碎的瓷瓶,眼底闪过一抹喜色,还未及开口,赵念曦已打断他道:“魏将军不用多想了,我这里可没有解药。”
魏骁张了张嘴,转头瞧一眼夜君慎一言不发的模样,忽冷笑道:“侯爷,你可不能重色轻友。”
夜君慎闻言,斜睨他一眼,“自己惹的事,自己受着。”
“侯爷……”
魏骁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从夜君慎嘴里说出来的,凝着眉惊诧不已。迟疑一瞬,他喃喃道:“那我这……怎么办?”
低眉瞧一眼男子懊恼的模样,赵念曦淡淡道:“魏将军放心,过个三五日自然便好了。”
“啊?”魏骁低呼着,最终叫程伯搀着一瘸一拐地走了。
转眸瞥一眼月色下的两道暗影,赵念曦冷嗤一声默默将地上的药丸一颗颗捡拾起来。
忽眼前一暗,一高大挺拔的身影也跟着蹲下。修长的指将欲拾起地上的药丸,赵念曦抬手拦住了他。微微抬眸,冷冽的声音缓缓道:“侯爷当心了,这是毒药,您这身子金尊玉贵的,还是不要触碰的好。”
夜君慎听出话语里的讥讽之意,悻悻收回了手。
昨夜昏迷时,他做了一个梦,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一会儿是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的战场;一会儿是烈焰腾腾,岩浆翻滚的深沟。浓雾笼罩的悬崖峭壁上,有座一眼望不到头的铁索桥。桥对面,是繁花环绕的楼阁殿宇……
莲花清冽的香扑面而来,他踏上索桥,忽闻阵阵泣涕之声。再后来便是女子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唠叨……连他吃了什么,用了什么药,甚至枕边摆了什么花都要说得一清二楚才罢休。
起初还觉厌烦,直到那日她握着他的手,说了“等我”却又彻底消失……他才忽觉心底空落落的。
低眸瞥一眼女子清丽的面容,不禁凝眉。这妇人虽与妻子有着相似的面容,性情举止却又截然不同。
他知道,
她,不是她。
可是,听闻赵家长女早夭的消息,他竟莫名怀疑自己的判断。
七年光阴,难道,当真不足以改变一个人么?!疑虑一旦在心底发酵,便似藤蔓缠住参天大树般疯狂滋长。
“侯爷……”
一声低呼,夜君慎陡然回神。默了默,抬眸看向眼前人,以眼神询问:
“何事?”
赵念曦握着帕子清点完手上的药丸,四下环顾一周,而后凝眉看向眼前人。她伸出手,冷声道:“还有两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