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君慎怔了怔,低叹一声缓缓交出左手暗藏的两颗药丸。
赵念曦见状,不禁斜睨他一眼。
前一刻夜君慎还要派人送她回淮州,却不知为何忽然改了主意。叠好帕子收进包袱中,她轻嗤一声,讥讽道:“侯爷若要问罪,只管抓了我处置便是,何苦亲自跑这一趟。”
她不信他。
从始至终都是。
夜君慎拧一拧眉,无力道:“我说过,只要赵姑娘交出解药,过往之事,一概不会追究。”
“况且,此事并未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本侯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那就好。”赵念曦微微颔首,“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等等……”
夜君慎望着女子纤细的背影,忽开口道:“赵延一事,并非我见死不救……”
赵念曦闻言,忽停下脚步。
兄长遭贬谪流放一事她也是道听途说,是以并不清楚其中内情。不过兄长历来奉公守法,不知为何会陷入杀人案。缓缓转身,她呐呐问道:“何意?”
夜君慎微微一叹,道:“当初得知案情时他已揽下所有罪责,并签字画押,罪证确凿,我着实无能为力。后来虽派人照拂,只是,他终究对我颇多怨念,并不肯接受我的好意。若有人能从中劝解一二,或许还有转机。”
赵念曦闻言,半晌无话。
兄长既不屑徇私舞弊,逃避刑罚,难道要劝他放弃坚守的底线,苟且偷生?!
沉吟片刻,她喃喃道,“我,知道了。”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她却忽然没了主意。
夜君慎瞥一眼女子瞬间黯然的神色,出言宽慰道:
“我已派了人暗中照拂,眼下他并无性命之忧,你且放心,待回京之后我会向圣上请旨大赦,不过多等些时日罢了。”
这话,有些耳熟。
赵念曦原以为他不过是说来敷衍她罢了,没想到,他真有此意。咬了咬唇,低低道:“多谢侯爷费心。”
“谢倒不必。”
夜君慎微微垂眸,忽道:“只是……我有一事不明,还请赵姑娘解惑。”
赵念曦恍然抬眸,接着便听男子低沉的声音缓缓道:“赵姑娘有幸归来,我想舅兄必定大喜,是以立即派了人前去传信,只是——
“他却道大妹早夭,家中除了妹妹念曦并无其他姐妹,不知……赵姑娘所说的‘赵念桢’是何许人?”
赵念曦闻言,只觉心底“咯噔”一声。
凝眉思虑一瞬,很快察觉破绽。
方才他说,兄长对他颇多怨念,想必关系并不融洽,又怎会轻易书信往来?!顿了顿,她淡声问道,“侯爷想说什么?”
夜君慎抬步往前,魁梧的身影缓缓立在女子面前,极力克制着心中翻涌的情绪,他道:“我记得,赵姑娘进榆州城之时还曾自称本侯夫人。”
李振呈上的那支发钗虽为伪造,却也是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绝非一两日便能完工,况且,她既笃定自己见了发钗必会来见她,又怎会不清楚那发钗的来历。
俊眸低垂,他轻笑一声,又道,“连信物都是提前备好的,可见,赵姑娘对本侯家事甚为熟悉啊。”
赵念曦怔怔抬眸,不意望进那双幽深的眼眸,顿觉心底一惊。凝眉沉吟片刻,忽然笑了,“侯爷这是怀疑我了?”
夜君慎若真有证据,早已拿出来质问她了,何须这般试探?
再次抬眸时,清冷的声音含着一丝讥屑:“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谁。不如……侯爷亲自告诉我,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