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万一,顾萧与冥夜找来了十多个符合方振衣要求的年轻汉子,而阿贺也在方振衣的精心调理下气色好了许多。
商议之后,他们将换血的日子定在了赏梅大会倒计时的第二天。
顾萧忙前忙后,忙到最后除了等到换血进行外已经没什么可忙了,他一闲下来突然很不习惯,仿若浑身有蚂蚁在爬,方振衣揶揄他是个劳碌命,顾萧也难得的没有跟他争一嘴,也是这时候他才发觉,这次回来后,他竟一次也没有踏进过闲心院——为了方便,他在礼堂腾了间小屋子住下照顾这些孩子,而柳成舟整天也几乎忙得没个人影,他前前后后离开这么久,如今又入了冬,顾萧不禁担心那些花花草草冻死,现下正好得空,不若去看一看。
方有为正巧碰上他,见他行色匆匆,不禁关怀道:“顾小友这是有什么着急事?”
“先前我跟成舟有一个小院子,有不少花花草草,我有好一阵子没去过了,怕那些小东西冻死,打算去看看。”
方有为一听就来了兴趣,便道:“我正好无事,随你去走走。”
“没想到有为兄也爱花?”苏毓正好听了个巧,也很是好奇这个小院子,顾萧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三人一起前往闲心院。
三人轻功皆是上乘,十来里路约莫也就不到半个时辰,这一路方有为闲不住,想起之前昆仑之变,还讲了一出萨朗如何炼出凝魄丝的书。
且说这岐山教的奇闻秘辛那是一点也不比血重楼南下的次数少,其中以教主萨朗为最。萨朗年轻时候极为心高气傲、盛气凌人,与不问武林事的岐山教格格不入,他先是挑了唐家堡药堂举办的鉴毒会,又去百善庄发起比‘武’挑战,不到半年,他便名噪天下,听说岐山教不喜他行事张扬,还将他召回是非谷问对错,许是教中大多长老都觉得不妥,萨朗被关了三年禁闭。
三年之后,萨朗非但不收敛,甚至还变本加厉的去踢一些会蛊毒的小门小派的馆。当时的岐山教掌门怒斥萨朗缺仁爱,少侠义,又将他召回是非谷关了三年禁闭。
但这三年,萨朗将自己收集来的方子、蛊毒仔细钻研,驭蛊之术威力大增,三年一到,萨朗便以个人名义邀天下群雄赴会。
这个会也有意思得紧,去的宾客多是自认不凡的,与萨朗也仅一个照面的档口,若被萨朗成功下蛊而不自知,便要当众高呼圣教千秋!
那一次大会慕名去的有上百人,但却无一幸免!萨朗一时间便跻身天字一号榜首位,而岐山教保守自封的一群老顽固气得是吹胡子瞪眼,急急下了召令召萨朗回是非谷。
可心高气傲的萨朗这次却不想听从教会的命令,把来‘请’他回谷的长使都戏弄了一番,岐山教的老教主怒不可遏,亲自上阵与萨朗斗蛊,萨朗终究不敌,三入是非谷禁闭。
也正是这第三次禁闭,让萨朗可谓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这一次他在是非谷里待了十余年久,专心钻研药理巫蛊,也正因为他静下心来沉淀,老教主以为他已经转性,便将一罹患绝症的瘫痪之人送到他面前,要他诊治,起初萨朗不肯遂老教主的意,闭门不见。而这可怜的病人没人照顾被停在荒野里,渴了饿了只能吃泥巴啃树叶,活活挨了十天,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萨朗去的时候这人身上已经有一股死人的味道了——是非谷里有许多厉害的小虫子,这人无法挪动的下半身竟已被各种虫子啃噬得残缺不全了。萨朗当时也是心狠,就要一掌送他上路,好在这人昏迷时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也不忘念叨救命…救命之类的。
那封信里是老教主留下的诊治的方子,年轻气盛的萨朗看了更是不服,他早就觉得这些年的潜心苦修,早已让自己超越了那老头,这医治的法子他自然能想出更好的,于是便将这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最终将人治好了。
老教主通过这事儿已然摸清了萨朗的脾性——这激将法虽然烂俗,但对萨朗分外奏效。就这样,一个敢激一个愿上钩,萨朗攻克了一个又一个奇症。
天字一号榜常新,萨朗虽早已过了上榜的年纪,但他的事迹却是广为流传,之后慕名去是非谷的人,与去东黎百善庄的人不遑多让。
萨朗这一行医便又是十余年。他医术愈加精湛,蛊术愈加奇诡,坊间有不少的传闻,都说用蛊之人年老多容貌丑陋,死得也不安宁,即便是行善积德的巫医也难逃此谶言。
而彼年五十三的萨朗也竟不再以真面目示人——病人皆是在布满纱幔的凉亭内候诊,而萨朗则用一手出神入化的千织之法悬丝诊脉。那丝采用的是天蚕丝,细得几乎看不见,通常病人没什么感觉,萨朗却能精准地找出病灶,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而后萨朗用是非谷荒原深处的奇花,炼成了凝魄丝。
与天蚕丝不同的是,凝魄丝不仅可以用来悬丝诊脉,也可以像虞迟那样用作武器,但其中最主要的,是凝魄丝的效用。
此时三人已经到了闲心院前,顾萧推开门,看到这里的植物都还挺精神,他走过去捻了捻土,发现还有些湿润感,难道柳成舟派人来照顾过?
他走进厨房,发现屋内纤尘不染,心里愈加笃定有人来洒扫过。他烧了壶热水,与方有为、苏毓二人在前厅用茶——这茶也是他顺便翻到的,闻起来还不赖。
作为曾经中过凝魄丝的人,顾萧当然有发言权。他道:“最先虞迟有凝魄丝时,我以为岐山教也在暗中横插一脚,但其实不是。”
凝魄丝能压制寻常的蛊毒,是不可多得的宝物,萨朗也是在凶险万分的荒原深处拿到了奇花,本身有的也不多,这凝魄丝如此珍贵,怎会给一个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