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到了这份上,饶是顾萧平日里舍得拉下脸来,也一时头疼地接不住话。柳成舟看了方振衣一眼,他已经好了许多,方振衣默契地冲他点了点头,柳成舟便道:“我血重楼从不怯敌,说吧,要怎么比?”
“简单,我们各自拿出自己炼得最厉害的蛊放至一处,谁的蛊虫活了下来,那自然是赢了。”
“就这么简单?”顾萧不确定道。
程善眸子里燃起了怒火,因为顾萧的怀疑,“就这么简单!我程善端方正直,从不屑龌龊手段!”
“额……”顾萧深觉自己脸皮似乎也不是那么厚,毕竟这个来路不明,缩骨混进一群孩子中的人都能说自己端方正直了。
程善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反正顾萧一看也不是他的对手,惹恼了别人不打紧,万一柳成舟反悔了,他可就没有机会逃脱了!
两人斗蛊的事在柳成舟的授意下很快传开了,未时一到,这礼堂已经挤满了血重楼的人,连慕容献也在房顶上找了个一览无余的位置看热闹,顾萧自然不会缺席,只是他此刻被一群孩子簇拥在中心,已经占据了最佳观赏点,连柳成舟都只能站在稍稍靠后的地方。
程善掏出一个紫黑色的八角木盒,上面纹着古怪的图腾,顾萧看不明白,也不知道他出的什么蛊,这里唯一懂蛊的方振衣此刻全神贯注盯着对手,自然没有人来替他解惑,倒是方有为,他指了指那个木盒子道:“这似乎与萨朗当年斗蛊所用的容器有七分相似…”但他却并未亲眼见过,嘟囔道:“不过也许是我看错了。”
一提到萨朗,他的蛊术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程善若真与萨朗有什么渊源,保不齐方振衣会吃亏,顾萧虽然对方振衣还有些芥蒂,但此时此刻,方振衣代表的是血重楼,他不禁担忧道:“萨朗不是早就隐居是非谷了吗?这人又怎么会有他的容器?难道他们之间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方有为也皱眉思索,可这么多年,江湖上也未曾流传出萨朗娶亲或者收徒的消息,他心里隐隐担忧,不禁为小叔叔捏了一把冷汗,方振衣从徐翁知那里学的毕竟只是寻常蛊毒,若论毒性,必然也不会太强,这程善又会缩骨,又拿着这来历不明的盒子,实力本就无法预估,这场比试一下子变得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方振衣扫过程善手里的盒子,他是见过的,虽然方振衣并不算岐山教的弟子,但徐翁知家里有许多关于蛊术的书籍,他天赋过人,早已将那些蛊毒研究得透彻,以致于当青莲拿着岐山教禁术——《尸鬼邪说》找到他帮忙时,这最难炼制的血蛊也让他炼制了出来。
当然,这《尸鬼邪说》只是拓本,若真丢了,萨朗可不是莫子禾,早把中原武林掀翻天了。
这《尸鬼邪说》上除了禁术以外,还有萨朗的批注,以及他自己这些年踢馆斗蛊的心得,他正是在这些批注里,见到过这个纹样的盒子。
但他一时想不起来这盒子里的到底是什么蛊了。
不过无论什么蛊都不可能敌得过他手里的这个,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眼看着期待的气氛已经到了顶峰,方振衣也不再磨叽,掏出了自己的东西。
入目的首先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可随着他打开的动作,倏地冒出一股寒气,顾萧离得最近,一眼便看到那盒子里嵌满了寒玉,而寒玉中央,沉睡着一只幼小的蛊虫。
可惜顾萧不懂蛊,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程善却不同,他看了之后大骇,指着方振衣竟然有些结巴:“你…你你!你怎么会…禁术……”
但为时已晚,方振衣将自己的蛊放进比赛特地准备的容器里,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滴了一滴血在血蛊上,而那只沉睡的蛊虫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苏醒,程善知道血蛊即将醒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将自己的蛊放进去,控制着去撕咬还未完全复苏的血蛊,此时所有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中心的容器里,连柳成舟、慕容献这样的高手也不例外,程善嘴角一挑,捂住口鼻从怀里掏出烟雾弹一扔,瞬间消失在了烟雾中,顾萧离得最近,被这呛人的烟雾弄得狼狈不堪,几乎要咳出了眼泪,他挥手打散烟雾,果然已经看不到程善的踪影了。
而血蛊,早已将程善的蛊吞噬殆尽。
“无名鼠辈,真是高看他了。”柳成舟对这场闹剧失了兴致,目光落在方振衣的血蛊上,手心已经凝起汹涌浑厚的内劲,隔着容器将极寒的内力送出,很快,整个容器都被冰封住,而刚才还凶猛无比的血蛊,又渐渐变得行动迟缓,最终沉睡,由方振衣收回到盒子里。
他拿起程善没来得及收走的盒子,交给了柳成舟道:“我曾经在尸鬼邪说里看到过这个纹样。”
顾萧消化掉这一系列变故:“这么说程善真是岐山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