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
我不太想和他说话,这个人看起心思很重,和他说话只会让我有秘密被窥伺的感觉。
没再说什么,我直盯着街道两旁看。
这新郑城,我第一次来时,还是在人牙子的牛车上。
那时光顾着和油桃打架,竟没有注意到,新郑的街道是这样宽,这样阔,路两旁的摊子是这样有趣。
什么时候,我也能随意的走在大街上呢?
街道尽头,一处极其气派的宅邸逐渐显露,这里应该就是将军府了。
我跳下马,再次回望已经忙碌起来的新郑大街。
我想,至少,不是现在。
将军的府邸雕梁画栋,一座高高的楼阁拔地而起,每一层的檐角上都挂着随风摆动的铃铛。
木质的小拱桥下,池塘里还有小鱼顶着荷叶游动,清风吹来,花树轻轻摇颤。
墨鸦大概是很忙,才回来就又要忙其他事。
将军府的表面看起来只是一处华贵的宅邸,但越往里走就越是让人心惊。
绕过那道小拱桥,府里的真面目逐渐展现在眼前。
高墙深院,气氛森然,仿佛刚刚的小桥流水只是遮挡野心的假象,宽阔的道路比起刚刚的新郑大街竟是不遑多让。
怪不得有跟韩王宫叫板的底气,这府里的每一块砖,每一块石,都在彰显他的不臣之心。
走过满是箭靶和武器架的校练场,另一侧是由青砖垒起的一排矮舍,和雕梁画栋的将军府不太相称。
但我知道,不论是什么华贵的府邸,都会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是给下人住的。
走到给我分配的那间,推开门,里面还有三个人。
恰当点说,是三个少年。
脸上身上或多或少的带着伤疤,野兽一样的目光暗暗打量我。
不管怎样,我也好歹是个女孩,就算是江月楼,也是小丫鬟们挤在一张通铺上。
我没进门,问,“是不是搞错了?”
其中一个身量较高的,狞笑一下,脸上的疤痕跟着动了动,“没搞错,都进了将军府,就别装什么清白人,当然,就算你清白,以后也会变得不清白。”
他好像意有所指,旁边的两人跟着哄笑起来。
他们穿着能够露出胳膊的短打衣服,都是十一二岁的清瘦少年,胳膊不见多少肌肉,除却那个最高的,其余两个甚至还没我高。
没理会他们的挑衅,我挑了一张床躺上去。
房间本有四张床,另外三张一看就常睡人,我挑的这个应该是空床。
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扯着我的胳膊,想要将我拽下去。
一夜的惊心动魄,现在我非常需要休息。
在最困倦时被人拽动,我的表情一定很差,不然为什么一睁眼,那拽我的刀疤少年就是一脸紧张的模样?
“这张床是我的!你给我下来!”尽管看起来害怕,他还是坚持不懈的拽我。
实在忍无可忍,我只好坐起来,指着另外一张床,“那张呢?”
“那是鱼书的。”
“那张呢?”我又指向旁边的一张。
“那是仇剑的。”
有意思,我眯起眼,指向最后一张床,“那这一张呢?”
“这……这张是我的!”
我点点头,“这张是你的,这张也是你的。”
刀疤少年没有被说破的可耻心,应道,“对,两张都是我的,识相的就给我滚下来,这里没有弱小女人的——”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我将从江月楼里行刑时的老虎钳取出,夹在了他的嘴上。
没有用力,但仅凭那上面厚厚的血壳和浓腥就已经把他吓坏了,连句话都不敢说。
我回忆着将军的笑容轻轻扯起嘴角,“如果你想睡两张床,我不介意把你断成两节,分别放在不同的床上,如果没这个打算,我劝你现在闭嘴。”
我收回老虎钳,抱在怀里,侧躺在床上阖上眼睛。
“再烦我,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