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装什么清白,明明醒着,还一丝不落的将对话听完!
只要一想到这个。
干冷的空气也变得燥热难当。
“我已经好了!”从床榻上一跃而起,对着敞开的门就是冲。
然而,离开门口时,迎面撞上一堵软墙。
鹦歌居高临下,一向明媚的脸上,阴云聚拢,“伤还没好呢,你想去哪啊,小冷。”
“……”
“好疼!鹦歌姐你干什么?”
细绳在半空乱缠,对面的鱼书露出畅然笑意,鹦歌完成任务般,双手拍灰,浅浅吐息。
“这样就跑不掉了。”
手腕被绕了绳子,绑在了床柱上,看着和待宰的年货一样,我拱了两拱,试图用内力冲破绳子,“干什么,放开我!”
鱼书笑嘻嘻的:“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内力早在昨晚就被墨鸦大哥封住了,至少两天不能用。”
我眼睛烧红:“总管就能随便封人内力么?我要告到将军那里去!”
“小冷可以试试。”
鹦歌挑了唇,俏皮道:“顺便再告诉将军大人,你这一身伤,全是因为同门相斗导致的。”
那样的话,说不定第二天就要一命呜呼了。
将军府明令禁止的,暗卫不得私斗。原本我也是记得这一条,可昨天……
“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奇怪的任务。”
要我将全府灭得不留活口。
又叫白凤与油桃从府中救下活口,这是人能想出来的任务吗?
鹦歌也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的对。”她转向门口,无奈叹气:“来都来了,躲在门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外。
只见门槛处,磨磨蹭蹭迈过一只黑色靴子。
鹦歌一甩袖子,大步流星走过去,片刻后,一个被拽着衣袖、生拉硬带的墨鸦走入视野。
他被一把推在了我和白凤之间。
鹦歌露出冷颜,“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故意为难孩子们,那种任务根本不是将军发布的。”
“咳咳。”墨鸦拳虚握在下巴,轻轻嗓子,忽然目光如电看向我,“小冷,我有叫你多添衣服的,对吧?”
“啥?”
回忆起他发任务离开时的话,好像是这样?
我不明所以慢点头。
“所以你为什么没照做?”
因为……因为穿多了臃肿,影响暗杀行动?不是,这和任务有关系吗?
墨鸦目光了然,竖起食指,煞有其事道:“你看吧,这事怪你,我叫你多添衣服,实则是让你多关心同门。你没听懂,这能怪我么?”
我眉心聚拢了疙瘩,眯着眼咧咧嘴:“啊?”
鹦歌暗声警告道:“墨鸦。”
一丝寒气渗入全场,连我也不自觉缩起脖子,墨鸦更是形象的一抖。更加立正身形。
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
“这事怪我,我以后不会再发这种任务了!”
鹦歌被寒气扬起的发丝渐落,满意地点头:“这还差不多。”
“不过……”墨鸦峰回路转,悠悠道:“你们俩同门相斗也属实触犯了将军府的规矩,念在没有伤亡,就不予重罚了,但是……该有的惩罚还是有的。”
我立即挣扎起来,“凭什么,你不都说这事怪你了嘛!”
鱼书靠过来,悄悄拍拍我肩膀,“哎,你消消火,”他指着左边床位,“你看他,伤得比你重多了,真算起来你责任更大,快少说两句吧。”
我顺着看去,白凤微垂着头,眼里划过晦暗的光。
说来也怪,从醒来到现在,我还没听他说过一句话。虽然平时就话不多,但现在的沉默更甚以往。
就像一片沉入水下的枯叶。
墨鸦走到了窗户边,看着光秃秃的院子,背手在身后假装世外高人,深沉道:“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现在对你们两个予以惩罚如下——”
他回头时,目光如炬。
看得我不自觉凝神屏息,安静等待下来。
他忽然笑起,神情闪动不怀好意。
“就罚你们两个伤好之前,一直住在医庐。”
哦,我还以为什么呢,住医庐里看伤不也方便么,好事啊,怎么能算作惩罚。
等等,医庐一共也就这么点地方。
也就是说……
我朝一旁看去。
见到一个同样惊愕的白凤。
微张着唇,柔韧的眼睫根根上翘,一眨不眨的朝我看过来,震颤的幽蓝眼底,惊慌失措如流星一闪而逝。
“我不要!”
我高声拒绝。
星星落向黑暗山谷。
沉淀作难为情的一抹幽光,白凤落下眼睫,“墨鸦大哥,这不妥吧。”
他终于说话了。
我眼神不受控制的往他那边看,却只捕捉到他错开的眼锋。
墨鸦走近,手掌落在白凤肩头,语重心长道:“白凤,杀手只是工具,没有男女之分,大家都是一样的。”
他说着,像是丝毫没感觉到鹦歌朝他发射来的死亡视线。
鹦歌道:“你别给孩子们灌输奇怪的想法行么?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哪里是什么工具。”
墨鸦沉了目光,再不像一开始那般好说话,“你心里比我们都清楚,不是么。”
气氛眼看更加不对。
鱼书见势,直接挤到两人之间,“停停停,病人要静养,二位有话出去说。”
有人阻拦,将起未起的波澜平复回去。
鹦歌冷哼一声,离开了医庐。
走之前,还回头一句:“你们两个,少听你们墨鸦大哥的说辞,他这人尸山血海里漂习惯了,活着像具行尸走肉,但不是所有人都这样。”
未曾想过,事情以这样尴尬的方式收场。
墨鸦静了半晌。
故作轻松的笑出来,“总之,你将冷丫头当个男孩子就好了,估计她自己都未必将自己当做女孩。”
他回头,要说什么。
正看见我一口咬在绳子上试图越狱。
我凶巴巴瞪了他一眼。
墨鸦对白凤失笑:“瞧瞧,你墨鸦大哥没说错吧。”
完全是放屁,我只是懒得搭理他,其实已经盘算了什么时候在他沐浴时冲进去,让他瞧瞧把我当做男孩的后果。
墨鸦临跨出门槛,忽然扶着边回头,“这两天看管的任务就交给鱼书了,我最近忙的多,可能也顾不上你们,小冷……”
他忽然点我名字。
我点头,平静道:“总管大人一路走好。”
“……”
墨鸦意味深长的笑了。“要是你溜了,就等着让鱼书来受罚吧。”
鱼书拾掇草药的手僵了,“为什么?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他转过头来,正看到我平平无奇的咧嘴一笑。
慌得额头见汗:“小冷,你不会真不顾我死活的,对吧?!”
我朝他翻个白眼。
抬头看棚顶,“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