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煦赶忙打断两人。

“江微你觉得呢？”梁屹问。

“大概率是连环作案。”

“陈煦。”

“我认为不是同一凶手。”

“凌恒。”

“啊？我也？”

“当然。”

“呃……我也觉得不是连环案。”

梁屹点头：“我赞同越医生和江微的看法，既然现在票数持平，那就回归案件本身讨论，‘反方向’案和林冉冉案是否符合连环作案的标准？”

凌恒思索片刻，举起左手。

“……你直接说就行。”梁屹有些无奈。

凌恒腼腆地放下手，正了正神色：“两起案件的凶手具备故意杀人的同一罪名，犯罪性质重合，目前基本可以排除情杀仇杀的可能性，也就是说，两名被害者都是被凶手随机选中的对象，具有相似性。”

梁屹颔首。

“两起案件中凶手的犯罪手段相似，通过虐待致使被害者死亡，且作案方式相同，犯罪行为具有连贯性。”越泽紧接着说。

“两起案件中凶手的犯罪意图相似，与被害者不存在纠纷，单纯以虐杀为目的，甚至具有科研求知性质，且剥皮后同样会缝合——还有补充吗？”梁屹说着，目光转向对面的沈清。

“……”

沈清攥着笔，半晌，松开了手。

“‘反方向’抛尸地点为N大实验室，林冉冉案抛尸地点为宁湖公园，都属于公共场合，凶手可能同样具有故意引发公众恐慌的犯罪意图。”她说。

江微在桌下拍了拍她的腿。

“综上所述，两起案件中凶手的犯罪意图、性质、手段高度相似，罪名相同，行为连续，被害者及抛尸地点具有相似性，”梁屹眉头紧锁，发言总结，“基本确认为同一人时隔两年连续作案，可以向上申请合并案件侦查。”

话落，凌恒松了一口气。

这场争论终于结束。

但环视四周，几位前辈并未因为解决了一个难题而变得轻松，反而陷入沉默。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是啊，凌恒心想，这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众人的想法不再背道而驰，但这对案件本身，却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反方向的人”案件发生于两年前，那时候凌恒还在上学。

尽管他对这起案件的了解止步于桌上的卷宗，但他仍然记得当时N城公安为了破案而提高了多大数额的线索悬赏金——那价格仅次于著名的1229案件。

如果林冉冉案只是一起独立案件，也许还有侦破的可能。

但如果她是第二个“反方向的人”呢？

两年前举全城之力都束手无策。

两年后的今天，面对犯罪手段愈发精进的同一位凶手，是否还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不。

凌恒摇头。

一定会的。

同一凶手再度作案意味着会有新的线索出现，警方的侦查方向会增加。

这一次一定可以抓到真凶。

他坚信着。

尽管此刻迷雾重重。

“呼——”

烟雾缭绕，在黑暗里闪着猩红的光。

陈煦的身影隐匿于高墙之下。

“给我来一支。”

女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陈煦转头看去。

是沈清。

他掏出烟盒，递给她。

沈清取出一支烟，点燃，不算熟练地抽着。

“你今天怎么了？”陈煦问着。

被细枝末节局限住，不像是她的风格。

沈清重重吐出一口烟，没有正面回答。

“你和梁屹——你们从不会害怕吗？”

“害怕？”

“对无法侦破的案件，不会退缩吗？”

沈清自嘲地摇摇头：“也许我只是单纯害怕陷入同样无能为力的时刻。”

她神情落寞，连令她寸步难行的案件名称都不想说出口。

“梁屹那个人，你是知道的，”陈煦掸了掸烟灰，笑了，“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他怕过什么——除了他妹。”

“至于我……”陈煦抬头。

天空繁星点点。

N市不是多么繁华的大城市，有时他也会觉得在这里生活太过平淡。

但也许正是因为没有高楼环绕，才能看见夜里明亮的群星。

散发出不逊于月亮的光辉。

“也许我被他影响，也变得无所畏惧起来。”

他碾灭烟头。

“又或者……”

借着月光，沈清看清了他的脸。

他又变回之前那个开朗纯粹的人。

“是因为我有守护神，”

沈清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也掐灭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