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慈轻叹一声。
“那你去准备。”
她舒展眉心,思考着计划提前会引发的所有变数。
越泽很快给出了一个令她还算满意的方案。
十二月三日,他绑架了一个在家备受宠爱的小男孩,用他来威胁他的父亲。
十二月四日晚上十点整,他按照计划引出公安,随后立刻让穿着打扮与他完全相同的男孩父亲开车前往A市,自己则飞速返回。
十点三十三分,他到达梁家。
一切都很顺利,那三个警员不足挂齿。
唯一的阻碍是梁屹临时调来的那个小子,凌恒。
越泽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与他缠斗。
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很能打。
但他还不够狠,远远不够。
唯一的那一枪并未伤到越泽。
而越泽的那一刀,却是扎扎实实地对准了他的颈部大动脉。
十点四十五分,他打开了门锁。
梁慈正在客厅等他。
那只碍眼的猫冲着他呲牙咧嘴,不停地哈气。
她举起手机,里面传出梁屹的声音。
越泽知道该怎么说。
为了更好的效果,他甚至还开了一枪。
他本想解决那只猫,但他很清楚,梁慈不会同意。
所以他只是冲一旁的猫爬架出气。
这一枪成效不错,梁屹终于闭嘴。
他看着梁慈艰难地站起身。
——她的伤还没好。
意识到这一点,越泽不受控制地开始回忆那无比美妙的三天。
这个女人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即便被折磨的对象是她自己。
这也是他迷恋她的原因之一。
“这一次,又该怎么玩呢?”
他看向梁慈。
他们四目相对,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样的疯狂。
“那你的伤呢?”梁屹再一次追问。
他渴望他的妹妹能伸出援手,将他救出绝望的泥沼。
但他其实很清楚,他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死在这片深潭中。
“演的啊,”梁慈毫不留情地说,“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不弄得惨一点,怎么洗清嫌疑?”
她轻描淡写,完全不将那些严重到足以给加害者判刑的伤残放在心上。
就好像那不是她的身体一样。
“你那样伤害自己,就因为这个?”梁屹难以置信。
当时的情况有多危急他是最清楚的。
医生说过,梁慈的失血量太大,若非救治及时,随时都有可能休克死亡。
梁屹当初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会因为这样荒谬的猜测而将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毫不犹豫地孤注一掷。
万幸,她赌赢了。
作为一名警察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梁屹不得不卑劣地承认,比起现在的剑拔弩张,他更害怕她的死亡。
“谁让你那么难糊弄……”梁慈嘟囔着,反倒将帽子扣在梁屹头上。
她推开越泽的怀抱,向前一步。
“咔!”
脚下传来轻微的响动。
梁屹脸色一变。
“你干什么?!”他一下子紧张起来。
梁慈的双脚分别踩在他不敢挪动的那只脚的左右两侧。
他确信,她也踩到了一颗地雷。
他的反应比自己掉入陷阱时更焦急。
梁慈神色如常,伸出手抱住梁屹。
“跟我走吧,哥哥。”她的声音闷在胸口。
她没有用“我们”,因为她知道梁屹厌恶越泽。
只有她才能让他心甘情愿上钩。
但梁屹没有回答。
梁慈抬起头,瘪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我需要你,哥哥,跟我走好不好?”
梁屹还是沉默。
梁慈终于失去耐心。
她松开梁屹往后一倒——正如她预想的那样,梁屹立刻接住了她。
“别发疯!”他斥道。
梁慈顺手揽住他的脖颈,整个上半身挂在半空。
“那你答应我。”
她说得轻巧,像在经济紧张时索要一件华而不实的礼物。
——梁屹倒宁愿是这样。
“你先告诉我,”他闭上眼,再睁开时冷静了许多,“你和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他抬头直视越泽,将先前的挑衅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很早啊,三年前的事了。”梁慈毫不在意地说。
她顺其自然地后仰着头,于是眼前的景象翻转过来。
“就在你帮我……之后。”她说。
颠倒的世界里,越泽紧皱眉头。
薄薄的镜片里映出一旁掉落在地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