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搭理他,快速地过完选择题题目,利落地在纸上写下选项。
谢翊忱双手交叠搭在椅背上看着她一分钟内唰唰做完了几道选择题,“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见她不理他,他又问:“这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好吃吗?”
他的意思显而易见,叶邵桉充耳不闻,拿起罐子往嘴里灌,右手上的笔不停。
他不说话了,将头支在双手上,静静地看着,直到曾哲季来喊他,才起身走了。
“邵桉记住快下课的时候就准备,我们铃声一响就冲出去,不然一会儿又得排好久。”
这天周五,符昕允跑过来提醒她。
“我中午就不去食堂了,准备随便吃点把英语作业写完。”
周六她大表哥结婚,晚上全家要到大姑父家吃饭,大姑父家在南城下面的一个乡镇,她得和父母住到周日下午才返程。
周末叶邵桉不打算带太多作业回去,想着提前写完一部分,反正下午放学早,晚上有大餐。
“你又不去?”符昕允的脸色一下就黯了下来,默了片刻又说,“你知不知道,这几天每次我自己走在路上,去超市还有去食堂吃饭,遇上周侨她们都会问我:邵桉呢?邵桉怎么不和你一起?我真的很烦!”
带着情绪的抱怨像是在责怪她给她制造了困扰,叶邵桉心里也不太舒服,不禁阴暗地想,你终于知道了,我曾经也像你一样接受着别人的盘问。
“我真的搞不明白有什么好问的。好像所有人都默认我们关系好,就一定要每天都待在一起,做什么都要一起。我就不能自己走、不能和别人一起走吗!”
叶邵桉也不明白有什么好问的,有时候两个人的安排不同,自然不能时时刻刻都结伴,但是符昕允的话听着刺耳,再次把她刺伤。
“她们之前也问过我。”嗫喏了句,她忍不住也开口质问:“那你现在的意思是,你以后不想和我一起走了呗。”
“是你不想我和一起走,你这几天都在冷落我。”符昕允当即扬声反驳。
叶邵桉向来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急赤白脸的争吵,这在她看来非常的丢脸,听了这倒打一耙般的怪罪更是觉得馐恼,气不打一处来,“是你先冷落我的。”
上课铃响的声音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那算了我自己走就自己走。”
符昕允冷撂下一句话,转身就往前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心烦的时候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浆糊,心不在焉地上完早上最后一节课,叶邵桉拿出英语习题册盯着看了五分钟,又收起换了另一本。
这英语阅读是一点也做不下去了,做历史题吧。
选择题越做越上手,心也跟着慢慢沉静了下来,正在她享受这份安静的孤独时,门口的脚步声引起了她的关注。
“叶邵桉,你又不吃饭?”
视线里的人带着些细微的喘息,像是刚刚为了快速跑上楼而费了些力气,却也不关痛痒,泰然自若地走进教室。
叶邵桉刚才就看见他们几个男生一起出了教室去了食堂,没想到谢翊忱会返回出现在这里。
她漠然低下头,又关注起了习题册上的题。
不料他不要脸不要皮,挂着一张戏谑地笑容走近面前,“让我看看,你不去吃饭,又在做什么题?”
然后惊呼,“又是历史啊!”
“你这是准备向考古工作者致敬?研究历史也不用空着肚子吧?人家好歹对着文物,你对着本破教材废寝忘食犯得着吗?”
叶邵桉忍不住白他一眼,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罐八宝粥,以表明志。
“谁说我空着肚子。”
谁知这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里面有防腐剂,吃多了你会变成木乃伊。”
叶邵桉一个刀眼飞过去,他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得寸进尺,大大咧咧往前桌一坐,目光落到习题册上看见某题里的埃及字眼,又装腔作势的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原来你在研究古埃及文明!”
忍无可忍,她扬起拿着笔的手,做了个要扎他的动作。“你再打扰我?!”
对面的人终于躲了一下,消停了。
可是她却吃不下面前的八宝粥了,想了想,又默默换成了面包。
“你回来干嘛?”
“我……我吃饱了回来写作业。”谢翊忱顿时松开支颐的手,抬起走神的眼眸,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的香樟树。
叶邵桉瞬间抬手将习题册合了合,上次他看她做选择题,回去凭着记忆写,有道简单题做错了她后来改了,他不管不问直接上交给了老师,被老师点名骂得狗血淋头,过后就还来和她对质问她做对了吗,得知她“做对了”一脸难以置信,然后还贱兮兮地问她: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谢翊忱轻嗤了一下。
可说要写作业的人完全没有半点要写作业的样子,悠闲慵懒地将背往身后课桌一倚,好整以暇撑着头看向窗外的风景。直到座位的主人出现,他才有了自己鸠占鹊巢的认知。
彼时叶邵桉的前桌是一个叫文宝尤的男生,人个子不高,戴着副黑框眼镜,学习很努力,但是非常偏科,地理很厉害,常常考年级地理第一,英语却奇差无比,因此考试总成绩一直在中游徘徊。
相比起其他整天成群结队的男生,他平时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人也很安静,偶尔请教她一些英语问题,也很礼貌客气,所以叶邵桉觉得相处起来很融洽。
谢翊忱在班里向来有些公子哥做派,平安夜被送了苹果,第二天就请全班喝了奶茶,不想吃食堂了就点外卖,家里条件好的爱和他一起玩,学习好的他也能打交道,平常不管是哪个男生见了他,都会自然而然地打起招呼说笑着聊上一番。
人爱笑看起来阳光长得没什么坏心眼,也没有过什么仗势欺人的霸道行径,但是就是莫名很有威信。
别说坐在谁的位置上了,就是坐在桌子上,谁见了都不会说什么,众星拱月般围在他身边,反而像是他才是那个座位主人,不过,他倒是不会去占女生的位子。
但文宝尤却是个例外,走到座位边就清了清嗓子提醒。
谢翊忱看了他一眼,这才闲庭信步站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文宝尤弯腰从看向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塑料袋,站起身又说:“我这里有一个今天早上买的茶叶蛋,给你吃吧。”
意识到他在向自己说话,叶邵桉从题海中抬起头,“啊你自己不吃吗?”
“没事,我吃了饭吃不下了,再放着就浪费了。”话音刚落的同时,塑料袋包裹着的茶叶蛋就放在了她桌子上。
郁闷的心情因为意外的小事得到慰藉,叶邵桉眼眸稍亮,“啊,谢谢!”
“不用谢。”
身后突然发出了一声轻慢冷笑,叶邵桉耳尖的转头像声音的源头瞥过去,便见他流转目光从窗外移过来,坦然自若地看向她,挑衅般地扬起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