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有些奇怪。”月尽欢怎么想都不对劲。
燕归尘倒杯茶,吹了吹:“什么奇怪。”
“这黑衣人来的奇怪。”月尽欢歪着头说:“你我师徒二人昨日才来到这梧城,也没有跟多少人打过交道,在城里人看来我们应当没什么特别的,恐怕只以为我们是来药仙居看病住下的……这黑衣人怎么就偏偏知道到我们门口偷听?”
“呵,”燕归尘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就奇怪这个?”
“不该奇怪吗?”月尽欢看到燕归尘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想法在某处有个被忽略的点,但是左思右想还是想不出来。
“算了,能感觉到异常总好过傻乎乎什么都不想。”见月尽欢半天没有意识到自己哪里犯了傻,燕归尘叹了口气:“来,我问你,假如是你要用慢性毒物毒害知府,苦等一年终于毒发,按照推算早该丧命,但是左等右等知府还是苟着命,眼看着还要借着百草大集的东风广招名医前来看诊,你要怎么办。”
月尽欢想想:“我再下个毒或者怎么的,赶快弄死省得夜长梦多。”
“……你这也太直接了,你的法子漏洞太多。”燕归尘对着月尽欢的闹么叩了个爆栗:“之所以用慢性毒药就是图个隐蔽,背后之人必然身份微妙,绝不可能主动暴漏的。你有没有想过知府中毒之后会对府衙内部进行清扫吗?知府他中毒之后更是不再出门吧?第二次下毒不仅麻烦,有侠义阁在城中驻守,一个不小心反而会露出马脚被人抽丝剥茧翻出来。”
“到时候别说弄死知府了,连自己都小命不保。”燕归尘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用慢毒的人这时候只会小心翼翼的隐藏自己,反正知府已经中了奇毒,不妨就耐心等待着呗:城里的医者对这毒都没什么办法,只能指望百草大集上聚集的各地医者了。”
月尽欢恍然大悟:“哦,确实。这种情况那暗中之人只需要派人盯着知府接触过的医者,然后偷偷打探那些医者有没有办法解毒就好了。”
“不错,若是真的有人有办法,那黑衣人趁着夜黑风高出手把人处理了也就是了。”燕归尘抓着腰间的玉佩盘了起来,随口说道:“我下午在外听说过了几个医者最近突然仙逝,不过因为都是上了年岁的老人,死相平和,所以平民们才没有传出什么风声,只觉得是年岁到了。”
说着,燕归尘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呵……不过你那好姨夫应当是听闻了那些医者的死讯之后有些想法,所以才让你表哥送你回来。他是梧城前捕头郭神威的弟子,若是有人暗中盯梢,他一定能发现,算是对你的一重保护吧。”
“……不过我们的落脚处敏感,倒是不方便让列云天送我们回来,这样一来反而给了盯梢的人机会。看好了我们的落脚处之后,回去就弄来了这黑衣人探查是吗。”月尽欢苦笑着说。
“估摸着就是这样了。”燕归尘也苦笑:“原本以为这梧城是个平安清净地,买个草药我们就能离开——结果没想到这盘根错节的,那知府还跟你沾亲带故,也不能放手不管。”
燕归尘叹了口气,从茶盘里拿出几个茶杯在桌上排了起来:“现在这盘梧城的大棋盘上,诸方势力都为了自己的利益锁定了知府的性命。”
“你我,府衙,侠义阁大抵能算作是一方。我们的目标都是将知府医治完全,虽然动机上有些不同之处,但是……至少在医治知府这件事上还是可以互相信任的。”
“和我们相对的则是想要知府性命的一方。”燕归尘啧了一声,“能拿出一年多的时间提前布局,背后之人很有耐心,也很会算计。如果不是知府天命眷顾,恐怕早就被幕后的黑手得手了。”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呢?”月尽欢问。
“我哪里知道呢。”燕归尘白眼一翻:“没有实证我也只能瞎猜,黄家的可能性居大。”
“黄家父子那个黄家?”月尽欢的表情有些微妙:“他们家倒是人才济济,小则欺男霸女,大则谋害命官?他们图什么?”
燕归尘也是无意间从百姓间打听到的猜想:“传闻说知府阻碍了黄家壮大获利的步调,所以不少人在传,说黄家才是最希望知府中毒的理由。”
“也确实能够说得通,如果知府身死,等新任知府前来上任的期间,黄家有足够的时间可以彻底掌管百草镇,垄断草药交易。新来的知府若是昏聩,他们给点钱就能打发,甚至可以同流合污一起发财;哪怕新来的知府和现在的知府是一样的正直之人,木已成舟,新知府也拿成了气候的黄家没办法。”
“倒是好算计。”月尽欢咬牙道。
“不过这也只是民间传闻罢了,虽然有理有据但是想来是找不到真的物证的。”燕归尘轻笑,“呵,估计你那姨夫也是憋屈的很。”
月尽欢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疑问道:“师傅,那这药仙居呢,你怎么把他们忘了?”
“因为我也纠结啊。”燕归尘撇了撇嘴:“你也知道岳家人,一颗心里面三百个眼,还有六十多个死心眼。你光用常理猜测他们的目的只有八成机会能猜对,剩下的就得看他们计划的时候脑子是不是正常了。”
“而且以我看来,以岳雨歇的立场,知府死了或是治好都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还是让知府半死不活,依仗药仙居续命。”燕归尘翻了翻白眼,“当然,他们似乎做不到就是了。”
“再跟你讲个笑话。”燕归尘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虽然是我的猜测,但是岳雨歇估计在背后也出了不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