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忆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看上去在思考什么,他微沉目光,语气也变得严肃:“也许吧,看情况。”他深邃的眸子在杨煜桁脸上逡巡几秒,才悠悠地补了一句,“这么多资产在一个外人手上,我始终不放心,如果国内的事情进展顺利,我会出国亲自处理一下。”
杨煜桁五官都拧成“愁”字了,他可不觉得季忆只是简单出国处理资产。如果只是处理资产,并不需要他亲自走一趟。高级经理人多的是,他找一个授权就可以。
他就是要走了,和他预料的一样,一旦复仇完成,他会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开。
他始终留不住,他已经绞尽脑汁,用尽办法,还是不行。
杨煜桁突然想起季忆回国的那天他去接机,在车上,季忆说“试试”时的冷感和疲惫。他原以为季忆出现这样的情绪只是因为在国外遇到了些事情,但现在想想,那时候其实季忆对他已经没有感情了。
这些天他们在一起,偶尔会有温馨的时候,但那也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事实是,他从来没有感受到季忆对他还剩下什么留恋。
他们就好像被隔绝在房间的两侧,互相凝视对方,看似含情脉脉实则另有心机。季忆从未主动前进一步,一直冷眼旁观着他往前走时的疲惫和痛苦。当他以为无论前路如何,结局总可以相拥时,他却发现他们之间还有一道看不见的透明墙体。
那面墙就横在那儿,任凭他敲锤劈撞都无法冲破。他使劲浑身解数,声嘶力竭呐喊着,胸腔都要撕裂开,可那边的季忆没有任何的动静,依旧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是了,他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现在就摆在眼前——季忆不爱他了。所谓的“试试”也许是缓兵之计,也许只是为了让他们的过去没那么遗憾。
杨煜桁站在那儿,独自消化这突如其来的事实。
季忆看他低着脑袋不知道在那儿发什么呆,歪着脑袋去看他,见他神色异常苦涩,蹙眉问:“怎么了?”
杨煜桁躲开他探寻的眼睛,把头垂得更低:“没事。”
季忆挑眉一笑:“杨煜桁,你怕我走?”
杨煜桁倏地抬头,一双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发红,眼眸里盛着万分的期待问:“那你会走吗?”
季忆双手插兜,轻笑:“我走不走,决定权在你。”他受够了欺骗和背叛。如果杨煜桁能在事情结束前,对他坦白,一切还来得及。
杨煜桁盛情的眼里出现了迷惑,看来是没明白季忆是什么意思。
季忆还想说什么,就见闫石标穿着西装嬉皮笑脸地走过来,不过这次他没有梳他那个标志性的大背头,头发丝上还有水,应当是洗了个头然后随便抓了个发型。不过说起来,这个微长的散发发型更适合年轻俊美的他。
季忆诧异地盯着闫石标,兴趣盎然。他早说过,闫石标这个名字真的不适合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正看得起劲,一道宽肩窄腰的背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季忆眉头一蹙,兴致瞬间没了。
闫石标也正欣赏季忆的美颜呢,被杨煜桁挡住后,啧了一声,不屑地闭了闭眼:“没眼力劲儿。”
杨煜桁头一昂就要吵架。
闫石标哼了一声,大摇大摆走向季忆顺便把杨煜桁撞开,然后故意放大声音道:“这种脑子缺根筋的,是怎么追到金先生这种大美人的,简直操蛋。”他说到一半,语气一软,恰似宽慰又嘲讽,“真是委屈金先生了。”
季忆没忍住笑出声。
杨煜桁气得牙龈都要咬出血了,但季忆一直给他眼色,他只好在闫石标身后白一眼解解气。
三人一起去吃的饭,席间很容易就谈成了他们这次的合作。季忆邀请闫石标回国,就是为了对付姚家。之前闫石标说过,不会对国内的企业动手,可他现在改变了想法。有些人的作为配得上他们的苦难。
更重要的是,季忆给得太多。之前季忆在国外邀请他的时候,他就犹豫过,最后决定看情况,所以他一直让人盯着季忆在国内的举动。当他得知赵家没两个月就被季忆搞死的时候,他兴奋,懊悔,矛盾。兴奋的是,季忆的手段多而且阴暗,他从来不会让人察觉到他要作什么,如果你察觉到了,那一定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懊悔的是,赵家这块虽然不肥但口感不错的肉,因为他所谓自立的规矩没吃上。
而他的矛盾就在于,他要不要真的打破自立的规矩,舍弃在墨西哥这么些年的苦心经营,加入季忆的阵营,洗白自己。
如今,他没了犹豫也没了矛盾,只需要大手笔的投资弥补一下当时的遗憾。
所以当季忆提出需要他出钱去投资姚正非的时候,他满口答应了,而且资金数目巨大。
“周家呢,我现在还来得及分一杯羹吗?”闫石标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他可太想念地地道道的中餐了。
杨煜桁也给季忆夹了一块熏鸭。
季忆放下筷子,用纸巾蹭了蹭嘴:“当然,周家的产业可还没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