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鼎大名的龙城首富，傅鸿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真没想到，今个儿见着本人了。

结合牛皮纸袋上的字迹，以及面前拄拐大叔的轮廓模样，叶小鱼认出了傅鸿生的真实身份。

那标志性的龙头拐、大背头，还有中山装袖口显眼的定制袖扣。叶小鱼在财经杂志封面上，见过许多次了，不会认错。

要说第一反应，是震惊。

CBD果然风水养人，随便撞个大叔，都可能是远道而来的商界头号人物。

本尊亲自过来一趟，别的不说，大笔一挥就要签份收购明城律所的协议……

等等！

收、购、律、所！？

经常关注财经报道的老百姓，对于傅氏集团的收购手段，都略有耳闻。

那些被吞并进商业帝国的公司，并未像外界预料的那样，获得更大的平台助力，反而多数成为打压对手的棋子。

抛开修建公园的传闻不提，专栏报道中的傅氏掌舵人，更像是性格霸道、手段了得的标准创一代。跟他对上的公司，就没有不吃亏的。

早些年并购的重工园区，厂房被拆了改造成物流园，只因傅鸿生要在那片土地铺冷链赛道；3年前硬吞的科技公司，曾是前沿领域独角兽，被收购后技术团队原地解散，专利库平移用作母公司护城河。

叶小鱼不清楚律所收购流程，想必复杂得很。等法律资质达标、各个关节疏通完毕，也得耗时良久。

对方直接怀揣协议而来，说明早有准备。那顾明城这家正在爬坡的精品律所，能接得住挑战吗？

她无意识掐白指尖，目送傅鸿生被管家接走。龙头拐杖顶端的鎏金雕花，闪过一丝刺眼金光。

【会开完了，你人在哪儿？】

手机震动声，惊得叶小鱼差点脱手。

大忙人终于开完会了。

担心耽误正事，叶小鱼忙将方才的情况，简明扼要编辑好。

叶小鱼：【顾律师，你是不是跟傅鸿生有仇啊？说曹操，曹操到。】

顾明城消息回复得快：【怎么说起他？视频头条又刷到了吧。】

叶小鱼：【不是玩笑！我刚在32层洗手间撞见傅鸿生，虽然听着很奇遇，但千真万确！他手里攥着律所转让协议，说不定等会儿要找你。】

顾明城：【那是得避一避。】

顾明城：【我这庙小，容不下傅氏的活菩萨。】

没来得及回复，拄着拐杖的傅鸿生竟又折返回来：“小姑娘。”

他收起牛皮纸袋，语气像在问路人公交站，“明城律所在这层哪个方向？我这记性，转两圈就找不着北了。”

“不好意思，我也第一次来。要不……您往里头找找。”

为了拖延时间，叶小鱼随手指了个方向。

叶小鱼：【刚才傅鸿生来问路，我给他指东边去了。希望能帮你拖延下时间。】

顾明城：【东边也是我们所。】

……叶小鱼无语，这也没标牌啊。

顾明城补充：【这一整层、楼上半层，全都是。我刚才在33层开会。】

叶小鱼：【那你刚开完会回来，岂不是被堵个正着？】

“叮咚——”

焦急上火之际，电梯应声裂开，顾明城指尖勾着保温桶提手，浅浅微笑。

不锈钢桶身映出他微喘的侧脸，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分明只是打了饭，倒像是刚打完一场胜仗。

叶小鱼惊了，正替他担心呢，还以为会跟来势汹汹的傅鸿生撞个正着。

“愣着干嘛？进来！”

他冲叶小鱼晃了晃手里的餐具，蒸汽正从缝隙里钻出来，裹着菌菇的鲜香。

尽管思绪还有点懵，叶小鱼身体却正直得紧。她径直扑进电梯，鼻尖瞬间被暖雾笼罩：“你没跟Amy一起？”

“这不担心某位大胃王喊饿嘛。”

顾明城按下关门键，电梯数字向B1层方向递减，“提前去食堂打了个包，免得都被其他楼层的实习生们抢光了。”

“正事要紧！尽管吃饭也很重要……”

叶小鱼加按了B2层车库按钮，“既然你有避风头的理由，那咱们换个地儿。”

.

32层会客厅的铁艺吊灯，晃得人眼晕。Amy垂头屏吸，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贵人。

傅鸿生等得不耐，拿龙头拐一下下叩着大理石地面。

忽然，他怀间的牛皮纸袋被狠狠摔在茶几上，协议边缘扫过Amy熨帖的职业套裙，带出细微的静电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