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殿下,你真就这么乖乖站着一动不动,等沈大人来找你?”灵鉴化作的小人攀在晏清肩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它环视四周,却发现今夜的鬼市格外冷清,“这什么地方啊阴森森的,人影都没有一个,确定没来错吗?”
说来诡异,每次进入鬼市时位置随即刷新绝无固定。而晏清上次来鬼市时还有沈燎指引,今夜到了此处却看着眼前陌生又空荡的地方,一时陷入了沉思。
沈燎传讯说查到了轮回晷的线索,让她进入鬼市之后等他来寻她,万不可随意走动。毕竟这鬼市里天道暗桩属实不少,上次两人极限逃生钻进地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就算再心急也不敢轻举妄动。
晏清的衣服一向是素色,今夜倒破天荒地披上了黑袍遮掩身形。她站在原地等,灵鉴又贱嗖嗖地捂嘴偷笑:
“殿下,沈大人靠什么来找你的位置?难不成是你们二人独一份,惊天动地泣鬼神的心灵感应吗?”
晏清:“……”
“没有心灵感应,凭借鬼市暗哨罢了。”来人音色沉沉,“殿下久等了。”
灵鉴一脸愤懑,震惊得无以复加,兽耳小人指着沈燎声线颤抖:“哪都有你的事!每次一说到你你就马不停蹄赶过来,一分一秒都不带差的,对本鉴有这么高的关注度吗,嘶,有点受宠若惊啊,莫非——”
“银毛大狗,你其实暗恋的是本鉴对不对?”
沈燎:“……”
晏清一把拽回这贱得一骑绝尘的玉简,抿了抿唇对沈燎道:“别管它,我们走。”
这句话轻飘飘地砸在沈燎心里,倒是又砸出了波澜。
他轻笑一声上前一步带路:“我们走。”
晏清跟在他身后一脸的莫名其妙。她总觉得这人自前晚被骂了一顿之后就极其不正常,甚至险些到了诡异的程度。后脊忽地凉嗖嗖的,晏清拢了拢自己的黑袍跟在他身后,如上次他说的那般,踩他拖在身后的影子。
“殿下,”那人走着走着忽然顿了顿,脚步也缓了下来,沉沉的嗓音带着无奈,“这次不用踩臣的影子了。”
沈燎原以为晏清是有事耽搁,所以一直落后他半步。
此番一回头,却看见她踩着他的影子小心避开地上青砖,亦步亦趋,甚至看起来还有点一蹦一跳,一袭黑袍衬得她身形更为娇俏,倒像一只敏捷的猫儿。
晏清抬头,看着沈燎尴尬地眨了眨眼,心里把这人骂了千万遍有屁不早放,最后只堪堪扯出个不上不下的微笑,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字:
“好。”
“好一个心口不一!本鉴甘拜下风啊!”灵鉴在她识海里炸开彩色烟花,“殿下你还收徒吗?”
晏清手指轻轻在鼻尖蹭了蹭企图缓解尴尬,开口道:“沈大人查到什么了?”
沈燎刻意放慢了步子,和晏清几乎并肩:“殿下会想知道的。”
还卖起关子了?晏清剐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她性格颇为缜密,能在神界偷懒摸鱼但一次都未曾被天君处罚,自是有几分本事在身上的。
因此鬼市之行也格外小心,虽说沈燎现在对她算是交过了心,晏清知晓他身上背负的仇恨,也明白他想复仇的心思,基本上沈燎再无别的动作可以逃得过她的眼睛,可她总觉得欠妥——
许是魂穿一事实在逼得她不得不谨小慎微,深怕一步错步步错,乃至于对身旁之人的真心都带上了审视。
于是一路上所有要用到灵力的地方,晏清都找了借口一一避过。
奇的是沈燎竟然一一应下,那张脸上并未出现半点惊异的神情,眉头都没蹙。
就好像,他早便料到了一般。
晏清不动声色,两人此刻已经快走到那奸商钱满贯的店里,她决心找机会再试探一次。
钱满贯似乎不在店里,他的“斋满贯”挂着一大串铜钱当做风铃,木棚前依旧歪斜地贴着他那副害死人不偿命的对联。
木门掩着,只贴了一张符纸。晏清此刻身形比沈燎靠前,这符纸似乎理所当然应该由她来揭。于是晏清二话不说一步上前,方一抬手,便被沈燎出声打断:
“臣来吧。”
晏清乐见其成,退后半步示意沈燎。只是她心里却越发确定沈燎绝对有事在瞒着她。
说来诡异,这两人一者不愿泄露自己行踪坚决因此不用灵力半分,一者竟偏偏事事亲为,不让她动手,达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