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成绩放榜那天，整个县城都轰动了。孙以宁的名字赫然排在榜首，比第二名高出整整三十分。市重点中学的招生办主任亲自登门，带着全额奖学金的录取通知书，笑容满面地站在孙家堂屋里。

"以宁同学，我们学校不仅免除学费，还提供住宿补贴和伙食补助。"主任推了推眼镜，语气热切，"只要你愿意来，我们保证最好的师资培养你。"

郑云霞站在一旁，手指绞着围裙边缘。她当然希望女儿上市重点，可心里清楚，即便免了学费，学杂费、生活费对家里来说仍是沉重的负担。

以宁的目光扫过母亲粗糙的双手和父亲佝偻的背影，微微一笑："谢谢老师的好意，但我决定留在县里。"

招生办主任还想再劝，以宁已经坚定地摇头："县一中也是重点，我相信在那里一样能考出好成绩。"

送走招生老师后，郑云霞红着眼眶拉住女儿："宁啊，妈知道你是为了省钱..."

"妈，"以宁握住母亲的手，"我打听过了，县一中给中考前三名都有补贴，而且离家近，周末还能回来。"

同一时刻，第二名的赵铎家也上演着类似的场景。市重点的招生老师申请恳切的劝说着赵铎，赵铎却只是礼貌地笑笑："老师，我已经决定去县一中了。"

"为什么？"老师不解。

据他所知，赵铎的父亲是政府职员，母亲是县医院的医生。这个家庭条件就算是在市里，也是拿得出手的，应该不会在乎那点生活费。

赵铎站在客厅中央，身姿挺拔如青松。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书桌上那张全县前十名的合影。照片里，站在榜首位置的以宁笑得恬淡，而他站在她身旁，距离不过咫尺。

"我相信真正的实力不会因为环境而改变。"他收回视线，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县一中的师资同样优秀，只要自己肯努力，在哪里都能取得好成绩。"

这个回答滴水不漏，却藏起了另一个重要的理由，因为那个他想一起努力的人也会留在县城。

招生老师觉得赵铎少年意气，就把目光转向坐在沙发上的赵父赵母。

方敏正削着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下来。她抬头冲老师温和一笑："老师，我们家的传统是，孩子满十五岁后，重大决定都由他自己做主。"

赵诚也点头附和，镜片后的眼睛含着笑意："只要他能对自己的选择负责。"语气里满是为人父的骄傲。

待招生老师离开后，方敏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儿子，"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她眨眨眼，语气轻松却不容置疑，"要是县一中的成绩掉出年级前三，你的'自主权'可就要打折扣了。"

"妈！"赵铎抗议地喊了一声，却见父亲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妈说得对，"赵诚推了推眼镜，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我相信我儿子不会给我们这个机会的，对吧？"

赵铎看了父母一眼，郑重地点头，伸手接过母亲递来的苹果，甜脆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就像此刻心里满溢的踏实感。

蒋明明带着中考成绩单到家时，叶文丽正在厨房炒菜。油锅滋滋作响，她却突然扔下锅铲，举着成绩单冲出门外，在院子里又哭又笑。

"妈！你菜要糊了！"蒋明明追出来大喊。

"糊就糊了！我闺女考上县一中了！"叶文丽一把抱住女儿，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脸。

想起女儿能从班级中游冲到重点高中，全赖以宁这一年来的悉心辅导，叶文丽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她太了解以宁那孩子的性子，直接给钱是肯定不会收的。

当天下午，叶文丽就提着大包小包出现在孙家门口。两盒精装月饼、一箱牛奶、几斤上好的五花肉，还有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

"文丽姐，这可使不得！"郑云霞连连摆手。

"云霞妹子，要不是以宁天天盯着明明学习，这丫头哪能考上县一中？"叶文丽不由分说就要把红包往以宁手里塞，"这点心意算什么？"

推搡间，红包掉在地上，钞票散落一地。左邻右舍早就被叶文丽的大嗓门吸引过来，此刻都站在院门口张望。

"哎哟，以宁这孩子真出息！"

"听说市重点都来抢人呢！"

"我家小子要是能有她一半聪明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