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试。”赵文瑛用汤勺往林洛碗里舀了块肉,又瞧向一旁的周挽,一时不知怎么称呼,另一勺肉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这位……”
周挽主动将碗递了过去,替他缓解尴尬,礼貌道:“谢谢。”
“我是——”周挽看了眼林洛,被他眼里的威胁给逼了回去,他勾起唇角,说:“我叫周挽,是洛哥的同事。”
赵文瑛愕然,周挽看起来不好相与,没想到竟意外的礼貌好说话,他愣怔收回筷子,连连回礼。
鱼肉入口即化,没有过多香料的辅助,竟也不显得腥,汤色乳白,没有一丝多余的油脂来腻人,裹着葱和芫荽的清香送进嘴里,意外好吃。
赵文瑛真的很擅长做鱼。
“味道还成吗?”赵文瑛眼巴巴望着林洛,期待他的评价。
林洛不急不慢吃完那一口鱼肉,才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那其实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鱼,但是他说不出口。
等他做了评价后,赵文瑛才松了表情,自己也夹了一块肉,“你爸爸以前也——”察觉一时失言,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吞了回去。
林洛搁下了碗筷,对他们仨的关系越发好奇,之前他以为赵文瑛和洛文英完全不认识,林珅玩替身文学甚至考虑到了名字的相似性。
可如今得知三人其实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他并不信林珅会糊涂到分不清两人。
几乎时时刻刻都在一起的几个人,谁和谁有点小九九,第三个人更不可能全然不知情。
为什么小时候林珅跟赵文瑛见面总要背着洛文英?三人都相熟的情况下,一起出来见面才更不会惹人怀疑吧。
何况据林洛回忆,林珅跟赵文瑛每次见面也不会说什么过多的话,两人凑在一起几乎都是沉默着喝完一杯茶,然后就各自回家,连兄弟之间唠唠家常都没有。
除了两人见到彼此时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基本上看不出任何一场。
而老友见面,发自内心的喜悦,也并不算特殊。
如果洛文英一早就知道林珅跟赵文瑛的事——
关于他们的关系,谜团愈发多了起来。
林洛思索了一会儿,郑重开口,“你跟我妈——”
他话还没说完,外面就传来一阵骚动,“不好了!不好了!赵老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乖孙!”
一位老人踉踉跄跄闯了进来,神色慌张,说话匆匆忙忙,喘着粗气,声音抖成筛子,半天说不到点子上,让听的人听得满头雾水。
林洛定睛一看,老人的模样熟悉的紧,当时周挽发热期在学校时他见过一次,正是万钰的爷爷。
“您别急,慢慢说。”赵文瑛将人扶到凳子上坐下,给倒了杯水,安抚道。
老人泪眼婆娑,一路过来灰尘被汗水泪水全都黏在了脸上,发黄的脸上又糊了一层灰黑,看起来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大概是路上太急摔了跤,衣服上还沾着泥巴破了洞,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一只。
“你一定要救我们家万钰!”说着,老人就要给赵文瑛下跪。
赵文瑛眼疾手快将他扶住,皱眉道:“您别这样,先说清楚发生什么了,我会尽量帮忙的。”
“万钰前两天不是跟他爸去城里了吗?到底什么回事。”
“万钰他……”他看了看赵文瑛,又了看林洛两人,浑浊的眼里满是焦灼,搓了把脸惭愧道:“他偷偷进了祠堂,还……拿了里面的东西。”
“现在被村长他们关在祠堂思过,他们还在想怎么惩罚他,大概率会被赶出水合村,他要是真被赶出去了,还能去哪儿,他爸根本就不要他……”老人绝望地闭了闭眼。
几人听后皆是一愣,面面相觑,瞬时都想到了前几天的闹的那事。
事情闹的要说大也不大,反正没再深究到底是谁进的祠堂动了东西,可说小也不算小,在场那么多人,林二毛还因此被抓了进去。
林洛和周挽比赵文瑛稍微好些,毕竟林洛那晚上亲眼瞧见了祠堂里的人,也跟他们几个通过气儿。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人就是万钰,明明是初中生模样,可读到还是小学。
而令他更没想到的是,魏安刻意隐瞒的那个人的信息就这么被他们意外地发现了。
“这事不是过去了吗?”赵文瑛看了眼两人,疑惑问老人,“而且就为了一个苹果,不至于吧?”
一听这话,老人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往外冒,他脸上愧意更深,几近绝望,颤颤巍巍说:“不是苹果。”
“那是?”
“祠堂案下的黄纸……”
“黄纸?”几人异口同声道。
林洛仔细想了想,那天确实看见万钰手上拿了一沓黄纸来着,上面貌似还写着些什么字,他还拿着那些黄纸问魏安够不够。
“他拿黄纸去干什么了。”林洛问道。
“他不知道从谁那里听说的,以为他爸不肯回来、不肯要他是因为祖坟那边出了问题……”
老人羞愧地低下了头,言语间满是悔意,“这事怪我,要是我不总在他耳边说他爸,他也不会去干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