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宝珠也懒得接着伺候他。这几天下来,她已经摸准了应对这尊大神的路数——要么晾着他,要么顺着他,无论对错。
这家伙就是越对着干他越起劲,让他自讨个没趣就乖了。
人走了,徐子慎又开始不乐意:“等等!嘶——”
靠,嘴角裂开了。
宝珠没好气地回头,徐子慎小心翼翼地牵住一点袖子,问:“还给不给我炖汤了?今天想喝甜的。”
想想那天的苦瓜排骨,嗯,甜的最多齁嗓子,咸的真能要人命。
宝珠才记起来自己还买了四个大鸭梨,沉默半晌:“……算了,晚上让他俩也一起过来吃饭吧。”
日头越来越短,傍晚落霞漫天的时候,徐子慎的书房外间就摆上碗筷了。
从前他和萧凛都是这样对付三餐的,因为吃完饭还得接着看案卷,干脆就直接把饭桌搬到这儿来,省的还要走来走去浪费时间。
后来萧凛不在,就换成宝珠陪他。只不过到了饭点,他都得把人看紧,否则宝珠就会偷溜去膳房陪小姐妹,回来还要训斥他没吃完两人份的饭菜,铺张浪费。
香凝收到宝珠消息过来蹭饭,大门敞开着,宝珠背对她在上炖盅。听见人来了的声响,宝珠把身子让开了些,露出两张五彩缤纷的脸。
香凝吓了一跳:“怎么突然打架了?”
萧凛和徐子慎默契地摇头,闭嘴。
开玩笑,这样丢脸的事情……他们绝对不允许多一个人知道!!
香凝又看向宝珠,事先被萧凛拜托过的宝珠企图用最大限度解释明白:“总之就是这俩白痴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产生了误会……但是不用担心,已经说开了。”
四人坐下来开动,宝珠自觉地坐到徐子慎边上,香凝自觉地坐到宝珠边上,一共就四张凳子,于是萧凛和香凝坐到了一块儿。
好香好香好香的味道,萧凛紧张得筷子都拿不稳,香凝以为他手也被打伤了,好心帮忙:“你想吃什么,我帮你夹。”
萧凛:“随随随随……便。”
香凝给他夹了块焖排骨,两块没斩断的小排连在一起,宝珠伸出筷子帮她按了一下。
萧凛耳根子爆红,连句谢谢都说不出来。
徐子慎见状,嗤笑一声:“真是没出息。”
宝珠本想把剩下一块小排骨扔给他,听了这话,筷子一拐放到了香凝碗头。
“……”
徐大人老实了。
……
能再给他夹一块吗?
宝珠没理他,筷子再也没指到过他这边来。
徐子慎把这一切归结于萧司马,开始找他的不痛快:“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少,嘴被我打瘸了?”
和这个没人疼的男人不一样,萧凛碗头堆满了香凝给夹的菜。
“吃你的饭,少废话。”
萧凛埋头吭哧吭哧,心里不断打着小九九,原来不是朋友妻啊,那他岂不是可以放心追?
刺史大人成了全桌最不招人待见的那个,他们仨互相夹菜吃菜,他嘴巴疼得吃不下饭,也没人乐意问候一声。闷闷不乐地掀开自己的汤盅,是桃胶梨汤,面上撒着滋补的枸杞,鸭梨切成了稀碎方便入口的形状。
徐子慎眼神里忽然有了光,怪不得宝珠刚才特意把这份给了他,原来体贴藏在这里,感动。
宝珠被他看得浑身刺挠,吃个糖水至于这么动容嘛?他的那份也没多搁糖。
萧凛和香凝也相继打开自己的汤盅,徐子慎瞥了一眼,眼神里的光熄灭了,原来大家都是切碎的,白感动了。
香凝还惦记着晚上要施肥的花,吃完饭就匆匆告辞了。
萧凛长出一口气,放下筷子开始喋喋不休起来,旁敲侧击跟宝珠打听起香凝喜欢什么。徐子慎半点插不上话题,满面不爽,想着如果明天香凝不来了,萧凛这个碎嘴子肯定跟他抢话说。
他绝不是小肚鸡肠的男人,只是觉得萧凛吵闹。
后厨小丫头来收碗筷,徐子慎叫住了她:“……明天再多加双筷子吧。”
隔天早晨,徐大人在屋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去上班。脸上的淤血在夜里被熬成青色,看上去更加惨不忍睹。
徐子慎暗自祈祷,千万别有人来报案,千万别有人来拜访。
可惜上天打定主意跟他作对,刚刚踏进书房,立马有人来禀报,说商帮的沈老板上门拜访,已经等了他好久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来的还是徐子慎偏巧想会会的人,硬着头皮也要上。
商会的头儿,徐子慎猜想可能会是一个剔着牙、翘着脚,对人呼来喝去的大金牙。不料来到花厅,只见到一个挺拔身影背立在庭院墙边,伸手把一株掉下院墙的爬山虎扶了上去。
听见有人接近的动静,沈老板回过身来,笑面温柔,衣着朴素,举手投足竟然有几分书生儒雅。
徐子慎第一印象,这人肯定是条扎手的老狐狸。
果然,沈倦书开门见山道:“听说衙门在暗中调查我六年前收下薛家铺子的事情。现在我人就在这里,徐大人若是有什么疑心的,尽可以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