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望舒抽回手,声音比想象中尖锐,"艺术源于生命,我的生活就是痛苦的,那我反复去经历我的痛苦怎么了?"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住了。
沈清露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有种令人心碎的了然。她伸手抱住了望舒:"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望舒,放过你自己,好不好?!"
望舒突然想起颁奖礼上那个被打上"抄袭者"字样的自己。她把头埋进沈清露的怀抱里,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好累啊,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但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反复挣扎。
阴雨连绵的周四下午,望舒在工作书偶遇了系主任。凡老师正在知道大一新生们的设计构建的作品,看到她时微微颔首,以示打招呼。
凡老师是一个很温柔很有才华的女教授,光看她的样貌绝对猜不出来她已经五六十岁了,她一直都很照顾望舒,学校里有什么好的项目都会第一时间介绍给望舒,也是让望舒第一次体验到了伯乐的重要性。
凡老师也是一个引领潮流的人,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所以望舒的流言蜚语她也是知道一些,但是她依旧坚定的相信自己的学生。
"痛苦可以摧毁一个人,也可以重塑一个人。"凡老师突然说,抬起手轻轻抚过桌上堆满不同的的材料,"关键在于,你允许它在心里生长成什么。"
“可是我的人生好像就是一场错误,没有办法重生。”望舒说道。
“树木在成长的时候是需要阳光的照耀的,但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成长的时候,是以树木的方式在成长,不是以阳光的方式在成长。”
望舒不懂,她不明白。
她也想让时间带走她的困难。
但是不会的,她只能靠自己。
离开时,望舒在走廊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苍白消瘦,但眼睛里有簇小小的火苗。她想起沈清露今早发来的消息:「加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永远陪着你。」
春夏交替,校园里弥漫着躁动的气息。美术馆的展览也百花齐放,望舒约了余白一起到图书馆里寻找灵感。
作品《关于恋爱脑的婚姻》被安排在展厅中央位置——三个可交互的展台,可由两个人进行互动,感受了体验不同时期的婚姻生活。
「都说不想结婚生孩子的人最适合步入婚烟,因为他们深知这份责任的不易,我也分期不清真假。但随着时间的增长,都会慢慢告别热恋的状态,时常在讲家务、财务、义务,甚至生养子女、赡养老人、遗产分配等遥不可及天花乱些产生问题,但似乎对于“恋爱脑”的世界里这都不是考虑的元素。
毕业就结婚、找到工作就结婚、升就结婚是年轻人之间常有的承诺,大概也是想妥善处理好所有先决条件后顺利结婚,但似乎“恋爱脑”只需要ta的一句“结婚吧”,而非在为“那一天"做足准备。
不禁去想,人们到底需美多大的勇气和利益才愿意走进婚姻,而婚姻关系又在人的一生中居于怎样的定位?我们是否意尝试鼓起勇气,走上高台,为ta带上这枚戒指?」
"太震撼了。"余白站在画前,声音有些发抖,"我从来不知道还可以有这样的立意……"她突然噤声,这件作品的署名——夏云。
果然不远处就看到了一个好久不见的身影——沈青,和他一群好朋友。
望舒感到一阵眩晕。两个月没见,沈青看起来依旧风度翩翩,正对朋友们讲解着什么。
"这位是作品的创作者吗?"一位银发老师感兴趣地问,"能谈谈创作灵感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青身上。她深吸一口气,感觉余白在身后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指。
"这幅画关于……"沈青的声音坚定且自信,"讲的其实是当下年轻人对于婚姻的一个看法……"
她直视着沈青的脸,忽然明白自己应该要怎么去成长。
展览结束后,她站在学校的林荫大道下,看着初夏的阳光穿过梧桐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望舒轻轻触摸地上自己零碎的倒影。
那个曾经破碎的女孩,
如今眼中终于也要拥有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