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里找了一找,女子又回来对镜坐下,心下细细回想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坠子什么时候掉落的,又落在了何处。
又静坐了两盏茶,她摘下另一只坠子搁在匣内,心内又思量一回,才起身去睡下了。
只方朦胧睡着,女子又陷入梦中,仿佛重回旧时。
她娘还在世的时候,因闺中相好姊妹从京都回来探亲,趁巧就与她订下了一门亲。
那萧夫人走时,还笑说过些时候便接她娘俩上京去住个一年半载。
不想后来她娘因病久卧不起,那年春回之际,实在撑持不得,夜里悄然合眼离她而去。
幸而还有与萧家订的亲事在,她爹那续娶之妻也不好对她的婚姻插手的。
她还记得那是孟春时节,某日,她爹忽叫她到前边去,原是那萧家公子寻上门来了。
见了那萧公子后,她似乎也瞧得出那人未道明的意思,回去一宿没睡,次后打听得那公子住在城中一家客栈里,她便悄悄出门找了过去。
在客栈后院庭中等了些时,她就见那萧公子与另一人刚从外边回来。
那时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忙上去将人拦着,只向那萧公子央告说有几句话要讲。
当时她也未留心萧公子身旁那人,乍一看去,只觉那人身量极为优越,面容英肃,又一身清冽之气,看着就似乎不大好相与。
因此她也就匆匆看了一眼,并未过多留神。
一时客栈檐下,无人经过时,她便向那萧公子道出自己的来意。
她心内清楚,要是这一门亲事不在了,而她爹倘若又听了那续弦枕边风,到时她的婚姻大约就任由那续弦揉搓了!
那续弦平素又是哪般为人,她又如何不知,故而私下来找这萧公子也是迫不得已。
眼见那萧公子似有迟疑之色,她忙又央告道:“如若公子早已有了意中人,又或也是奈不过父母之意,那…过后公子与我一纸和离书,我也是愿意的,绝不会纠缠着公子……”
一时似也瞧出这女子有了难处,萧遣怀犹豫了片刻,也没立马答应,只说容他再想想。
他这回到南边来,本是要办一件公事,趁着便想退了母亲先前与他订下的那门亲事。
也无关什么意中人,虽这门亲事原是他母亲的意思,只他到底不想因此被束缚住,再说他也并不欲娶一个素未见过面的女子。
“那…那公子…就再想想?”
她也知不好逼着人家的,说着便要走时,忽回过眸来,慢慢看了男子一眼,眼神中似略带央求之意。
只见女子唇边虽微微笑着,只眼里却似含愁一般,眼看着那抹婀娜纤细的倩影袅袅婷婷的走远了,萧遣怀不由低头想着,忽听身后旧友的语音传来:“你当真要娶那女子?”
萧遣怀一时默无所答,只笑了笑。
之后也不知那续弦听说了什么,一心以为这亲事必要退了的,时不时便在她爹跟前撺掇着另给她寻一门亲,还说已打听了好几家,只等亲事一退,便好与人家说准了。
她一时也没办法,只得托人带信儿出来与那萧公子,好在过后也收到了对方回信。
见信里的意思已应准了,她才稍放心了些,而那续弦听说,空兴头了一阵,只得暂且作罢。
后来她爹见那萧公子还要在此迁延些日,不时就叫她出去兜揽着那公子些,这样以后嫁去了萧家,也好有些倚仗。
也知推不过去的,两三回后,再去时,却不见萧公子,只与他同来此地的那人还住在客栈中。
当时她并不知道那萧遣怀因家中祖父之丧已连夜赶回,只不过一月后,她爹却告诉她婚嫁的日期已定下了,让她准备着嫁过去就是了。
那时虽还疑惑为何这般匆匆,只听她爹说那萧公子今后暂留湖州任职,故而打算在此成家,这样也便宜些。
因与那萧公子之前虽见了几面,到底也不甚熟悉,故在成亲那日,虽隐隐觉得这人似乎哪里不一样了些,只当时她也没有怀疑什么。
婚后一二年,一直未见那人提起和离,也因对方待她也算极好,只除了那房中事上,对方或有时索求得过了些,别的倒也还好,因而她也就慢慢安心与他过起日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