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冰?萧遣怀即叫那几个常跟着服侍的丫鬟来问了,才得知许袅袅前几日贪起冰来,屋中不止摆着冰块,有一回还背着人吃了些冰雪东西。
这回也是因贪嘴吃了几口冰雪凉水,过后忽然闹起腹痛,好在腹中胎儿无事。
听见是这样,萧遣怀便命丫鬟今后在饮食上拘紧些,然后进屋来,只见许袅袅面色仍有些发白,也不好怎么说她的,走之前只叫她安生些罢!
“爷又不常来瞧人家,来了一回也总是这几句话,人家怎么不安生了嘛?再说才刚我记得就吃了夫人那里的一个粽子,回来就闹起疼来了,谁知道那粽子……”
不待许袅袅说完,萧遣怀转过身来冷笑一声道:“你也是有了什么事就往晚娘身上拉扯?才我也吃了那粽子,怎么就不见有什么毛病了?”
看许袅袅也不承认是自己吃了些冰东西才闹起来的,萧遣怀也没了耐心,便将她贪冰之事说了出来,又道:“你要是自己不保重,只得自作自受,到时还把胎给作没了,可别怨到别人身上去!”
“爷!” 见萧遣怀头也不回的走了,许袅袅不免又生了一场气。
那时候正值六月中,又是三伏时节,翼州城内,每至夜里,人人也是遍寻纳凉之所,常往来于风亭水榭,又有一应冰雪之物可稍解暑热。
城中就有一处清风茶坊,往往夏日时候,尤在晚间时分,便有贵家子弟往来不绝。
原来那茶坊搭建在池中水上,四面小桥回廊环绕,又是临风所在,是个绝佳乘凉之地。
那会儿韦蔷正在竹子桥上慢慢走着,一面欣赏池上夜色,又有丝缕凉风拂面吹过,只觉心醉神怡,而丫鬟就站在一边等候传唤。
慢步走了一回,倏又想起今日从大哥那里听到的,那关家前些时虽家业已败,而地方上又无官敢护庇,目下那关家久来垄断的几处玉石生意现也由她家的人接过手来,只有一件,想到那里,韦蔷立住身,不禁又思索起来。
那关家家败后,不说那家下人,连姬妾子女也各卷了钱财逃的逃,散的散,只那关潮生的去处,如今却不得而知!
她也派人出去各处打听,可至今也无信传回,她又不好再去问着大哥的,毕竟大哥怎会瞧不出她的心思呢?
又想关潮生之前任由那关家人欺她,那时如若不是她远嫁过去,身边孤立无援,也不致为人踏践。
因此韦蔷发誓必要找着那人,不把那些欺辱还回去,她心里也难平静!
就当韦蔷如此想着的时候,那侍候在一边的丫鬟忽见有人直奔向那竹桥上,也看不清脸,忙欲拦着叫回来,不曾料着那人快步冲向桥当中,又一把将韦蔷推入池中。
韦蔷正想着些事,一时不防被推下来,原也不会水,挣扎着呼救时,身子又往下沉去,倒灌了一肚池水。
那两个丫鬟急得飞跑过来,谁知眨眼工夫,那加害之人就跑了个没影儿。
丫鬟两人中本有一个会水的,遂忙跳下去要拉韦蔷上来,只水下不止一池污泥,那丫鬟使劲儿要把人拽上岸来,不想杂草勾缠住韦蔷的脚踝,一时还无法脱身。
眼看两人在水里迟迟不上来,另一个丫鬟急着就要去找人来,忽然瞥见对面回廊上那灯影儿里有人走来,丫鬟便忙去与人求救。
跑来一看,还不是别人,正是萧遣怀,那丫鬟急忙央其过去救人。
萧遣怀先也没认出那丫鬟,一听有人落水了,便忙赶去搭救,直到将人从水中带上来,才见得原是那韦小姐。
一个丫鬟早去取了外衣来,跑回来时立即便把衫子盖在韦蔷身上,而萧遣怀早已背过身去,直至闻得那女声传来:“这回也要谢谢萧郎君了!只没曾想不过一两月,又蒙搭救一回,真也说不上是巧…还是不巧了……”
似乎听见女子叹息一声,萧遣怀转身来才要说什么,就见韦蔷主仆几个已走到了那边桥头上。
水面圈圈波纹荡漾开来,那与波光交织的灯火里,韦蔷忽回过眸来,那暮色中看来的一眼尤为清亮,虽才落了水,竟不显狼狈,却别有几分水光明艳之彩,萧遣怀不觉失神片刻。
女子微微点首,萧遣怀似也知她说的“多谢”二字,不由看人走远了,才渐渐回过神来。
而在茶坊那二楼上,萧遣怀不知,约他前来的韦复就长身立在那窗前,将方才一幕皆收入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