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脚下站不住,萧遣怀拿手往一边指着,口齿些微不清道:“不…不对,该往…那…那边…去才是……”
见他执意要往那边去,韦复一时只得送他过去。
沿着那一条石子路越往东走,萧遣怀忽停在一处院门前,又推韦复道:“你也家去吧,省得老夫人问起来惦记……”
萧遣怀抬脚才要往门内进去,没想酒虽醒了些,只脚下倏又一趔趄,险些磕在那台阶上。
忙将身稳住了些,萧遣怀回头又向韦复摆手道:“你也就…回…回去吧!”
往那院门上不经意瞥了一眼,韦复便要走开,谁想萧遣怀摇晃着脚步走到那台阶上,就在跨进院门去时,却不防被门槛绊住,当即人往前一栽,跌在地下。
韦复闻见响动,只得回来步入那院内,又把人欲要送到房中去。
那会儿丫鬟在庭中瞧见是萧遣怀过来了,便忙回去报与杜晚芍知晓。
因白日里午睡长了些,杜晚芍今晚便也睡得迟了,只刚要上床安歇,忽见丫鬟进来那么一说,出来看时,就见萧遣怀摇摇晃晃的迎面走来。
此时她也没留心立在对面廊上灯影儿下的那人,眼前只见萧遣怀又吃醉了酒,扑面而来的满身酒气令她不觉细眉蹙起,不禁又偏过头去,步子轻挪往后避了两步。
“晚…晚娘,你是要…睡了么?晚娘……” 萧遣怀又趔趄了几步走到杜晚芍身旁,口里止不住的唤着“晚娘”,又要拉她的手。
只刚拉着她一只手时,男子似想起什么,回头向对面廊上喊了声:“韦兄,你也就家去吧!”
随口又叫丫鬟前去送一送,然后萧遣怀便要拉她进屋来,只女子轻抽回手,又听他刚才那话,扭项稍一看去,就瞥见那昏昏灯影中果然走出一人来。
然她也没想到,那人忽立身往回看来,两人视线隔着清朗夜色在那一瞬间不期而遇。
一眼瞧得那女子散挽着乌发,又一身秋香色纱衫,在明朗月色下,衬得她比白日里似又更添了一种朦胧春色,引得男人心里头不觉间又颤了颤。
偏偏这时萧遣怀原就吃多了酒,只觉身热心跳,因才刚拉晚娘的手,又觉得冰冰凉凉的,他不禁再拉过女子的手来握着,一时还不愿放开。
见男子握得紧了些,杜晚芍便欲拿回手,谁知他醉时力气还不算小,她又猛一发力,才将手拿了回来,只萧遣怀被这一下带得顿时栽向她身上。
也不想这人平日看着清瘦,只突然这么一栽过来,杜晚芍原也没设防,登时就被他扑在地下。
只觉脑后磕得一疼,杜晚芍稍缓了缓,才要推开萧遣怀,忽觉身上一轻,却看是韦复那人出现在跟前,将萧遣怀一把拉起。
此时在屋中铺设枕簟的丫鬟出来见了,忙上前去将杜晚芍搀扶起来,又给身上掸了掸灰土。
杜晚芍稍一转眸瞥过韦复,却撞入那人看向自己的深幽眸光中,恰又捕捉得对方眸内晃过的泠泠幽光,她不由想起前世他哄骗自己的那一些无耻行径,心内不免又来了一股气。
转头即命一个丫鬟送客出去,当着韦复的面,杜晚芍故作又说了几个丫鬟两句。
“这也是内院后宅,放个外头男子进来做什么?你们也是越来越粗心了,像什么话?别人不知礼罢了,只你们也该把人拦着才是!”
萧遣怀一旁听了,才要说韦复也是好心送他到这边来,只杜晚芍装作没看见,立叫丫鬟快把人给送出去。
那丫鬟看杜晚芍平时待人也是温柔和平,不想此时倒像动了气,便忙答应着。
眼见女子这般不遮不避的撵起人来,韦复一时也没甚说的,眼里微光又闪了闪,才转身往外而去。
到了院门外,韦复倏又止步,回头见丫鬟掩了门,又似乎听见那门内上闩的声响,男人眼内又一黯,心尖上像是被扎了一下,微微的竟泛疼,不觉之时些微涩意爬过心头。
男人也不知他为何会有此情绪,虽然第一眼见到那女子时,或也没觉得什么,只大约比旁人…更令他记忆深刻些,而又在一两晚入梦时,他竟模糊梦见似与那女子同睡在一张榻上。
那时天空地静,那一轮弯月忽为云层所隐,韦复心间只觉又生烦躁,勉强将那些思绪撂开,才出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