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大军两月内吞并东雍全境,而青衣军折损竟不足一成,是当之无愧的奇迹。林妍以此一战告诉所有人:她是青楼贱籍出身的舞妓,也是当世无出其右的战神。
要动她,问过青衣军的刀锋再说。
立下此等大功,初登帝位的轩明率百官出城迎林妍班师回朝,并以此宣告:他与林妍、大雍的帝王与青衣军大将军情比金坚,那什么因林妍出身贱籍二人生隙的……统统都是谣言!
只是接到快马来报,说大军清晨就已出发,轩明率百官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到青衣军踪迹,几次派探马去问,都说在路上——
林妍咳疾重,春日里的飞絮又多,她已骑不得马,就是在马车上,稍行的快些,颠簸再加上荡起的扬尘,都呛得她咳喘到脱力,一度几乎要咳晕了过去,帕子上又浸染一层层血迹,几日间,脸色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苍白憔悴。
只能于英随车照顾她,葛白代她传信,叫大军慢行。
——想来轩明也未曾想到,东雍一战,没能消耗了林妍嫡系青衣军的命,反而险些要了林妍的性命。
这青衣军与近卫营的一干将校军官们,都对这个走马上任的新皇帝生了一肚子怨气,知道这皇帝带着百官在城外等,就更不着急赶路了。
于是拖拖拉拉,终于在日落前才出现在轩明等人眼前。
轩明一眼没有看到林妍,不由皱了下眉。
葛白打开车门,于英掀帘子跳下来。于英对轩明见了礼,语气却不怎么客气,说道:“大将军路上染了风寒,咳喘不止,叫末将代她向陛下致歉。”
轩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自从上次大殿上掌掴嘉珑公主后,林妍这两年做事一向知进退有分寸,不应该在这等场合如此行事。
“她怎么了?”轩明拧着眉头问。
于英翻他一眼,侧身让开,意思是——你自己去看!
轩明大步上前,踏上马车挑开车帘,就见林妍倚在车厢后壁,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阳春三月的天气,她却还裹着棉衣,膝上搭着厚厚的毯子,面色苍白,面颊消瘦,而那衣襟与毯子上,星星点点,都是或旧或新的斑驳血迹。
轩明着实被惊了一下。
林妍这两年常咳嗽他是知道的,尤其是冬春季节,也叫太医来看过,只说她是心神耗竭的缘故,好生调养,安养心神,不要费心劳力,不是什么大碍。故而,那日见到林妍托秦小六送来的信,看见上面写“咳疾日重”,他只以为是林妍表意让权的托词。
没有想到,短短三个月,她竟成了这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你……”轩明惊疑,“缘何病成这个模样?”
“陛下……”林妍对轩明换了称呼,勉强睁开眼,弱弱柔柔地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安营吧。”
一路颠簸,林妍此时说话都费力,也不想与轩明在此多说什么。
轩明探手扶她,“朕的车撵也在,你随朕回去,比这马车平稳些。”
林妍看他一息,点点头,放下了毯子,搭上轩明递来的手,弯腰下车。轩明把她抱了下来,又解开披风搭在她身上,一来避寒,二来遮掩她衣襟上的血迹。
不过只是走了几步路,林妍又开始咳了起来,搀着她慢慢走的轩明停下步子,林妍把头抵在轩明肩头,压不住的咳嗽,看的轩明直皱眉。抬手招车撵过来,亲自扶林妍上了车。
在旁人看来,陛下与兵部尚书当真是情比金坚!
原本是设了宫宴接风的,可林妍这个模样,宫宴指定是去不成了,轩明陪林妍回府,也没有在宫宴上露面,只叫尚书令代为劳军。